均衡于四百年前被最后一个正统的暮光之眼重创,自那之后它苟延残喘三百余年,逐渐丧失了对艾欧尼亚的掌控力,在瓦洛兰从第四次符文战争的创伤中走出来后,这个岛国开始同瓦洛兰接轨,南部诸省和内陆交流频繁,恪尽传统的均衡逐渐被时代淘汰,最终湮灭于尘嚣之中。
这是命运原本的进程,白袍先知改变了它。
他从修的手中为均衡保存了一线生机——用一个谎言。
修退位后,他篡改了均衡的历史,以此将均衡的命运导向另一条路线,虽然这条路的尽头仍旧是灭亡,但延缓了灭亡的时间,时间对于白袍先知来说毫无意义,可这部分多出来的时间里所蕴含的全新可能性是有意义的。
狂暴之心再次成为了命运的聆听者,但这一次稍微有些不同。
白袍先知不仅告诉了他们未来会如何,也告诉了他们改变未来的可能性,是的,尽管你们是命运中的人,你们就算看到命运也无法改变它,但我可以,因为我是命运中的黑羊,它无法直接操纵我,只能通过命运中那些大大小小的变故来影响我。
你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成为我安插在命运中的‘钉子’,成为我的‘代行者’。
四百年来,狂暴之心代代相传,他们守护着一个比天还大的秘密,而他们存在的意义仅仅是……坚定地维护命运的进程。
那些本该发生的,一定要发生,那些不该发生的,一定不能发生。
命运原本该是怎么样的,就一定要是怎么样,绝不能因为其中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变数就让它偏离原本的轨道。
白袍先知来到过这里,改变了很多事情,但就如他将改变后的历史篡改为‘原本的历史’那样,一切都要原模原样。
狂暴之心知晓了未来,他清楚将要发什么一切幸运和苦噩,但就如过去他们是一个旁观者那样,今后仍旧是一个旁观者。
这个世界仍旧按照它原本的规则运转。
似乎以上的一切毫无意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冷眼旁观不会改变未来?
当然不会。
但若你按讷不住擅自出手,那些为原本未来设下的‘因’就会导向不同的‘果’,一粒砂石的变动,会让时间行者穿梭无数个可能性所寻求到的那个‘节点’灰飞烟灭。
节点,对,这就是最关键的东西,它是命运的咽喉。
在未来的某一天,当命运迎来它的节点时,所有埋下的伏笔都将掀开,知晓过去和未来的人在不起眼的地方种下了一个BUG,它会在最关键的时刻爆发。
就是这一刻。
“对不起,我完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里托摇着头,他已经竭力去理解雷利所表达的东西了,但怎么可能理解呢?
“这个所谓的白袍先知改变了四百年前均衡灭亡的命运,然后他将新的未来告诉了狂暴之心,你们又一次成为了命运的聆听者,但又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让一切正常发展下去,如果我的理解没错这就是你的意思——可这有什么意义呢?几千年来,狂暴之心一脉不是已经证实了宿命论么,未来是注定不会改变的,那么你们知道还是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反正都不会改变。”
“你说得对,但也不对。”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雷利缓缓道:“能否改变未来,看你如何定义它,凡事从同一缘由出发,导向同一个结果,因与果是既定的事实无法改变,但其中的过程有无数种变化,它们会以完全不同的方式导向同一个结果。这些‘起因’和‘结果’便是命运的节点,它们在命运的长河中只是极少数的片段,更多的内容被充满变数的过程所填充,大多数的过程在跌宕起伏后通向注定的命运,但有极少数的过程,它们在通向最终命运的同时也跨越到了另一条命运——原本的命运并未改变,但在通向它的路上出现了岔口。”
“那么这些岔口会走向全新的结局?”
“谁知道呢。”雷利笑了笑:“这是个永远没法回答的问题,结局未揭开之前,它永远存在着两种可能性。”
里托又一次陷入了语塞,怎么说呢,直到此时他终于算是明白了,雷利……根本就是在扯淡吧?
他甚至自己都无法证明自己说的话,又如何让别人相信?
“我知道你是不会相信这些的,其实我自己也并非完全确信,但这些都无关紧要,我只向你转达,剩下的你自行判断。”
他推开了荼宫的大门,这里漆黑一片。
没有暮光力量的共鸣,大厅中的那些影石雕像不会发光。
“此时此刻,修已经得知了真相。”
“什么真相?”
“他被一个谎言欺骗了四百年。”
“你怎么知道的?”
“四百年前白袍先知说的。”
“……”
里托难以描述自己此刻的感觉,就是因此他才不相信雷利——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个世界的一切逻辑不是都崩溃了么?
雷利缓缓走着,走向大殿中央的石棺,漆黑之中他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步履稳健而又迅速,事实上他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但这一幕,此时此刻所走下的每一步,已经在他心中演练了无数次。
“那个均衡最后的暮光之眼,已经彻底崩溃了,他带着冲天的怒火和四百年的怨气,正在来这里的路上。”
雷利停下的脚步,站定在石棺之前,他推开沉重的棺盖,那具沉睡四百年的肉身鲜活如新。
“他要取回他的肉身,完成四百年前未完成的事情,地面上,昔日附属宗派的残军已经集结完毕,这个没有被任何历史记载下来的因古雷布之王破土而出的一刻,便是均衡的末日。”
他看向里托:“所以你明白你该做什么?”
“我明白了。”里托点着头,他终于明白了雷利鬼扯一通到底是为了什么:“说到底,你的目的还是要我做你的打手?搞了这么多事情,你就是想让我帮你对付一个你对付不了的人,但你凭什么觉得我可以帮到你?如果真如你所说,修在四百年前就已经至少是超凡的存在,你凭什么认为我可以阻止他?”
“因为这已经不是他的时代了,他现在只是一个褪去‘命运之子’光环的亡灵,而你……飞天剑圣,瓦洛兰最强的剑士,一生未尝一败,这是命运既定的事实。”
这样的说辞……还真是没法反驳,还是那套宿命论么?
“但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呢?”里托淡淡道。
“你一定会的,因为穿梭于过去和未来的白袍先知是全知的,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雷利笑了笑,一闪即逝的笑容里充满了无知和戏谑:“你最优秀的传人,你内心最宠爱的儿子,不管他多么努力,不管他如何证明自己,他注定无法继承你的衣钵。而你的女儿,她或许平平无奇,没有什么出众的天赋,也担不起最强之名所带来的血腥人生,可她一定会举起那柄无坚不摧的‘至尊锋刃’——这就是他要我向你转达的全部信息。”
恍若,晴天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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