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两章已经修改完毕,没看的可以回头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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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气晴朗,海水在太阳的照射下泛着光,温暖让海风变得更加腥咸。
我扶着船舷俯视深渊一般的大海,脑子里有很多东西在闪烁,或者说,一片混沌。
三号船上只有我一个均衡门徒,这种感觉就像独自一人跋涉于荒原,机械地重复同一个动作,穿插于这动作中的只有缭乱的思绪。
没有船员靠近我,他们要么做着自己的事情,要么发着自己的呆。
其实这里的大部分人我都认识,修建荼宫时,他们是最精巧的工匠,每天晚上我们都会在费舍村里畅饮阔谈,可因为凯洛格的一道命令,曾经火塘边堆砌的友谊如冰雪般消融——不,其实不是全部因为那道命令吧,从登上这艘船时,我就因为某个女孩忽视了此间压抑的敌意。
船舷的那边,一号船上的均衡门徒不时朝我投来尊敬的目光。
在那艘船上我会得到完全不同的待遇吧?
可我不愿意过去。
黄昏的时候,有人把饭食递到了我手里,我看着他一言不发地离去,把另一个食盘放在瑟兰琳卡门前,他敲了敲门,却没有得到回应。
一天了,她已经把自己关在里面整整一天了。
甲板上只有咀嚼,没有谈论,我注意到我的盘子里有蔬菜和肉食,对于一支逃路的队伍而言,这样的吃食很丰盛。
可下一刻,我看到了舱房前那个更丰盛的盘子——不单是瑟兰琳卡,就连寻常船员的饭食都比我多上那么一点。
已经厌恶到了连一顿放都要区别对待的地步了?
我没有胃口,默默把盘子里的食物倒进海里。
船舷边,依旧是我一个人。
夜幕降临,海风大振,船员们张开了所有的帆,三桅帆船破浪而行。
船舷边,依旧是我一个人。
月光洒落,点点星辰黯淡,我听到了甲板下熟睡的鼾声。
船舷边,依旧是我一个人。
午夜,暗影之拳出现在了对面的甲板上,他叼着干粮,捧着海图,仰头观察混沌的天象,几分钟的时间,他踱着步回到了船舱里,自始至终我看着他,他却未曾瞟我一眼。
时间在静默流淌,黎明的影子已经近了,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们就会抵达艾欧尼亚近海。
安全即将来临,这趟让人糟心的旅程就要结束,可我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脑子里打上的那个结在两夜一天之后还是没有解开。
不管离开因古雷布的初衷是什么,现在我觉得它已经改变,所以……
我敲响了瑟兰琳卡的房门。
半晌,门缓缓打开,我看到一张不温不火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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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灯的光线昏暗,两个人相对而坐。
这样的沉默已经保持了很久——我当然是有话要说的,可我心里却想着她能先开个口,不管说什么都好,但随着油灯的渐渐黯淡,我明白了,她是不会开口的。
“说说吧,蓝焰岛这一趟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
她看着我,似乎欲言又止。
“你总得告诉我。”我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毕竟我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又沉默了一会儿,她终于开口道:
“你知道我们去蓝焰岛是干什么的吗?”
“不是接到了求援么。”我又想起了弗兰肯叔叔说过的话,继续道:“还有摆明同盟的立场,彰显均衡的实力之类的,对么?”
“对。”瑟兰琳卡点头:“从一年前开始,蓝焰岛就不断被瓦洛兰南部的多个国家侵扰,他们很早就向均衡发出了求援,但出于时局考虑,均衡并未作出正面的应答,一直到南方诸国的局势恶化,蓝焰岛变得岌岌可危,若是均衡再不出面,估计就保不住了——暗影之拳从一百零七教每个宗派都抽调了人手,虽然都是精英,但编制极度复杂,谈不上什么战斗力的整合。”
我能理解瑟兰琳卡的话,均衡派出了一支队伍,或者用‘使团’来说更准确一些。
这支使团由暗影之拳带领,集结了一百零七教中的杰出人才——这样做的原因是因为‘更好看’。
想想看吧,一支由均衡附庸宗派组成的队伍都有这么强的个人实力,那么均衡自身的力量就……
简单说来,这支八百人的小队也根本就没想过要参与蓝焰岛的斗争,单纯是为了彰显实力和震慑异心,装模作样罢了。
我点了点头,瑟兰琳卡继续道:“起初很顺利,我们平安进入了蓝焰岛,受到了本地盟会的欢迎,之后的半年里我们一直在进行大大小小的谈判,其实也没想要谈出什么东西来,只是为了拖时间,暂时稳住蓝焰岛的局势。”
“然后呢?”我问。
“时间长了,蓝焰岛的人也发现了均衡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要管他们,所以暗中倒向了泽拉斯,他们设了一场埋伏想要吃掉我们——我个人认为主要目的应该是想要俘虏暗影之拳,以此要挟均衡之类的,但最后还是被我们撞破了,我们很轻松就抢夺了岛上的战舰。”
她叹了一口气,继续道:“现在回想起来这才是真正的陷阱,我们出海一日后,约德尔人的铁甲舰出现了,他们速度极快,人数众多,硬碰硬我们必输无疑,而且逃无可逃,唯一的办法就是留下人来断后,这主意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但是在执行的时候出了问题……”
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我也懂了。
一号船上为什么会有被铐起来一百零七教门徒我终于明白了,想必是这些人强烈抵制凯洛格的最终决策——不,强烈抵制的应该都被他杀鸡儆猴了,被铐起来的,只是‘抵制’。
“起初我们有七船人,但是现在只剩三船,这就是均衡与均衡所谓的公正。”
油灯摇曳着瑟兰琳卡苍白的脸,我和她坐得很近,但距离却很远。
其实我很想告诉她这不是均衡,也不是均衡的公正。
但是我无法向她证明我说的话。
隐约间,我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声音,那是一声尖锐而急促的示警。
‘敌!~袭!~’
黎明还未到来,也许永远都不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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