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天澜不语,只是站在离床几步之遥处,静静望着她。
司空月疏看着褪去外衣,只着白色中衣的他,苍白的脸上染上了丝瑰丽之色,垂头,不安的搅动着两只手说着:“宁大哥,你,你还是不舍得我死,是吗?”
“月疏知道自己该死,可是为了能博得留在你身边的机会,月疏情愿拼死一搏……宁大哥,你可知月疏的良苦用心?”
不知哪来儿风,吹动了烛火,使得这尚算明亮的屋子,变得忽明忽暗,平白多了几分神秘。
良久,宁天澜才缓缓走近了她,依旧不语,只是幽深莫测的深眸,凝望着她。
看的司空月疏,心头直跳,眼神闪烁着,不敢再直视他。
“宁大哥,前两日你跟我说的那番话,我觉得心里舒服了很多。你没变,你还是以前的你,虽然有些失望,不过更多的是开心。”
她垂着头,瞧着自己的双手说着。
比起他爱着别的女人至死不渝,她宁可相信他谁也不爱,这样最起码她心里头是平衡的。
终于,宁天澜动了。
缓缓走近了她,晦暗莫名的声音随之响起,“能告诉我,你的情蛊从那里来的?”
闻他的第一句话,便是这样一问,司空月疏的手几不可见轻颤了下,依旧垂着头,苍白的清姿面容稍显僵硬了些。
“……既然宁大哥已经知道了,我也没必要再瞒你。情蛊,是我……让人拿了你的发丝,特意制做而出的。”
她声音微颤的说着,这情蛊之所以因人而造,前提必须是来自于他身上的某一部分,只有这样,才能造出因人而异的情蛊来。
宁天澜闻言,眉目微沉,不去问她如何得来的。因为她有太多的渠道去得到,她能随时进宫,只要买通宫女,在他换下的衣服上细细留意,总会找到机会。
“好,既然你这么煞费苦心,我如你的愿……”说着,他落座在了床铺边沿,将床幔缓缓放下。
司空月疏却是紧张而激动的,虽然不明白为何他和前日的态度有些不同,但想到一会儿将会发生的事儿,便紧张的难以再去思考。
却不知,前日里头他的温柔,是在给她机会,想让她怀着他最后的怜悯,安安稳稳的去。而现在,才是真正的他,因为她的选择,而不得不……把她推上另一个,永不可能再回头的路。
温凉干燥的手掌,轻轻解开了她的里衫,她闭上双眼,紧张的手心生了汗,心尖止不住的颤动着,致使她紧张的身子都是僵硬的。
然那双手,却并没有因此而停顿,像是根本不在乎般,直到,把她的衣衫尽除。
烛火被风吹的摇曳不已,仿佛在感叹人生飘零的不定,不能掌握自己命运,只能随风摇摆,摇摆……
翌日,天色大亮。
星辰殿中,**沉浸似在沉睡的人儿,缓缓睁开了双眼,来回看了看四周,最后定格在了自己身边空空早已凉透的床侧。
“禀报太子妃!刚刚揽月阁传来消息,说,说司空姑娘的毒已经解了!太医们都啧啧称奇呢!说是司空姑娘吉人自有天相,这才化解这一场生死之难!”
服侍云锦颜的宫女走了进
来,说着这个一早就传遍宫里的头号消息!
**的云锦颜,豁然做起了身来。
“你刚刚说什么?”
“……回太子妃,司空姑娘的毒解了!”这宫女再次回禀着消息。
云锦颜却忽然撩起了被子,下了床,连鞋子也未穿,便朝着星辰殿外奔去!
却在刚刚出去,正看到那一夜未归的宁天澜,正在朝这里走来。
“怎么了?鞋子也不穿就出来了?”宁天澜皱眉望着明显有些失态的她,俯身将她横抱了起来,抱回了星辰殿中。
云锦颜定定望着他,扯过他的衣领嗅了嗅上面的味道,漆黑清亮的眸子忽而一窒,重重推了把他的胸膛,赤足从他怀中跳了下来!
“你怎么了?”他眉宇紧皱,望着反常的她。
她沉默了许久,不知所以的笑了笑,“没事。月疏的毒既然已经解了,我的禁足是不是也可以解禁了?”
“嗯。不过能不能别着急出宫?好好的陪上我两日。再有几日,就得要出发去江都了。”宁天澜说着,走至了她身边,再次搂住了她的腰,直接帮她抱上了床去。
而后弯下了腰,亲自拿过绣鞋为她穿着。
看着格外温柔的他,云锦颜苦笑了声,说着:“昨夜过的可好?美人可好顺意?”
刚帮她穿好一只鞋的宁天澜,动作微楞,随即又拿过了另一只帮她穿着,磁音显得声轻,且底气从未有过的忐忑薄弱。
“能不能原谅我……?就这一次,我实在不能看着她眼睁睁的去死。我保证,以后她都会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
云锦颜的心头一颤,墨玉般水亮的眸子,**起丝氤氲雾气,吸了口气,将那只还没来得帮她穿好的鞋子,从他手中抽了回来。
“我想回一趟郡主府。”说着,她将这只鞋子穿好,起身走至了衣架旁,拿过衣服穿着。
“颜儿。我知道我承诺过你,但是这次真的情况特殊,你不能原谅我一次吗?就这唯一的一次,不行吗?”宁天澜豁然起身,强硬的搂过了正在穿衣的她,拥入怀中,深深望着她说着。
云锦颜死死的咬着唇,半晌,沙哑的说着:“是不是以后每次有女人用这种手段,你都要去陪她们一次?就算以死相逼又怎样,她死她的,管我们何事?!”
闻言,他隆眉说着:“她哥哥是司空词,星澜现在还不能离开他,我总不能看着星澜的江山因此而动摇。”
她却冷笑了声,“是吗?那又怎样?我的男人就是不能碰别的女人,不管原因是什么。既然碰了,我不要就是,正好成全司空月疏,一举两得!”
“……你说什么?不要我?”
宁天澜墨眸微眯起,冷哼了声,紧紧盯着她,似在听到她这样说后,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
云锦颜眼睛眨也不眨的回着,“对,不要!我嫌你脏了,就算以后勉强跟你在一起,我也不会再让你碰我一分一毫。”
“颜儿!真的要这样吗?我的心在你这儿不就好了?”他深痛的说着,双手紧紧抱着她,不愿放手。
她垂眸,看着这双修长如玉的手,恍惚间,看到他是如何温柔解开月疏的衣带,
如果和她温柔缠绵……
云锦颜忽的用力推开了他,就要夺门而出,却在这时,门自外打开了!
司空月疏衣衫零落的走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她的面前!
“太子妃!请你千万不要责怪宁大哥,他都是为了救我,为了救我才不得已……我不会打扰到你们的,求求你当做昨夜什么都没发生,我会就此离开,永远也不让你们见到我的,好不好?”
司空月疏哀求着她,当看到两人明显冷战的神色,跪着朝云锦颜挪了挪,“锦颜啊,我们虽然算不上知己,却也算的上朋友,你该知道的。宁大哥他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我不想,不想因为救我,而让你们之间的关系有所变化……你……”
“够了。”云锦颜忽而开口,冷扫了眼身后站着的男人,噙着丝冷笑,就知道结果会是这样。
司空月疏步步为营,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怎会愿意就此服输隐退?
这一切,怕是才刚刚开始。
“月疏说的哪里话。昨夜,你宁大哥不过是帮你度过了难过,这才使得你的毒解了。我又怎会放在心上呢?你放心好了,你还是你,我还是我,他还是他。一切,都没有变。”
云锦颜淡淡一笑,未再看她,拿过架子的衣服继续穿着。
却听司空月疏惊讶了声,看了看那沉默不知在想什么的宁天澜,“宁大哥,你没有告诉锦颜吗?我们昨夜都已经……”
她说着,羞红的脸颊已经说明了一切。
云锦颜扫了眼那眼神莫测望着这一幕的宁天澜,咬了咬牙,无谓的冲着司空月疏一笑,“你是说,昨夜他陪了你一晚是吗?那又怎么了?别忘了,我是从大越来的,那里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你们不过一夜而已,不必担心我会计较什么。”
说罢,她将衣服穿好,一切看起来镇定自若,没有丝毫的不妥和异常。
司空月疏却是被她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似原先准备好的说辞,一下子没了用途。
穿戴好,云锦颜朝着宁天澜说了句,“我先回郡主府了。”
“嗯。”他应了声,单单一字却极长,似对她隐含不舍。
待云锦颜走出了星辰殿,地上跪着的司空月疏缓缓站起了来,身子依旧孱弱的朝着他走去,双眸柔涟的垂头说着:“宁大哥,昨夜,谢谢你……”
宁天澜闻言,唇角勾起一丝毫无温度的笑,“既然你已经没事了,是不是可以按照承诺,离开兰都,永不归来?”
“……这,月疏,自当遵之守之。”司空月疏垂下了头,双眼覆上复杂的光芒。
宁天澜唇角连仅有毫无温度的笑也落下,径自出了星辰殿。
星辰殿外,其实刚刚随着司空月疏过来的,还有司空词。
见他出来,司空词立刻跟在他身后,小声说着:“殿下放心,我一定会做到承诺,让月疏永远也不再出现在兰都,殿下放心!”
本来阔步走着的宁天澜,忽而止了步子,淡扫了他眼,“我改变注意了,一切随她吧。”
倘若这飞蛾真的要扑火,就算救了一次,依旧会有第二次。
罢了,这次就让他亲手送她一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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