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星象极全,清明闪耀,天乾地坤,方位明确……”
云锦颜眨了眨眼听着这一串词儿忽的没了音儿,不由问着:“怎么不编了?”
宁天澜垂眸望她,笑容略带涩意,“什么叫编?今晚星象很适合观测,你把你的生辰八字说下,我把你所属的宫位找出,才能结合一起知道你所求之事的答案。”
她双手托腮定定望着他,这男人哄人倒也哄得有模有样,思量了片刻,说着,“仲冬十八子时。”
他闻言,斜靠在椅子上,手指掐算着什么,虽然这样子很神棍,在他的身上却显得那样优雅迷人,一举一动,一个闭眼抬眸都那么蛊惑人心。
半晌,终于见他抬头说话了。
“咱俩的婚事可谓天造地设,举世无双,如果能在明年仲冬之时婚成,可谓天时地利人和,不出一年,绝对能抱上……”
倏尔,嗖的一声,粉拳朝着他的眼窝便砸来!
宁天澜早已伸手一挡,将她的拳攥在了掌心,笑容很是暧昧,“怎么,生气了?我不相信你真的想嫁给星澜国的太子,既然不想嫁,那嫁给我如何?”
云锦颜瞅着那虽然玩笑,眼底却含着认真的他,把手从他裹紧的大掌中拿了出来,“正经的。景善的毒压制不了多久了,我得快点找到那神医。”
他笑了笑,坐正了身子,这才正儿八经的看向了天象,这一看,足足看了一刻钟。
她双手托腮的时不时瞅他眼,这么抬着头,脖子不酸吗?
思想间,对面的他便恢复了正常,他那动作十分流畅优雅的活动了活动脖子,袖子一扬,指尖轻沾了杯中酒,在桌子上写下了几行字。
约莫着是在排盘,写完后,宁天澜的眼眸陡的一亮,却又一沉,望着那几行字久久未语。
云锦颜也不打扰,看他表情严肃,便知他许是知道了什么,托腮望他,就这么默默等着,等着他何时开开金口说说玉言。
终于,等的她有些不耐烦了,打了个哈气,伸出手指戳了戳他那硬硬的胸膛,“倒是说话啊?我困了……”
倏地,他抬手再次抓着了她的手,轻轻握着,那深眸缓缓抬起看向她,“你不是正好去星澜吗?估计星澜使者不过几天也该走了,若是你顺着这方向走,便会找到那神医。”
“……只是这样?你不会,是骗我,防我半路逃婚吧?”云锦颜挑眉不信的望着他。
“不是。你所寻找的路线,和你这次出嫁的路线相通,所以,那神医必定在你的途中出现,但至于他能否治得了景善,这我就看不出来了。”宁天澜一本正经的说着,她那根手指想要抽回,却被他紧紧握着不肯松开,“明日,皇上要召云泽郡主与星澜右相会面,你……”
云锦颜望他,敢情今夜来就是为了跟她说这事儿啊,怎么她嫁人这事儿,他看起来比她爹妈还要紧张?
她忽而想起什么,脑海中那些零碎片段,串联成线,突然望着他的目光一烈,扬声问着!
“你!不会就是星澜国
的太子吧……?”
不然呢?为何他好像比自己还要在乎嫁到星澜国去?观天象测未来乃是星澜国人特有的,他却会。赵九是星澜国人,他又是赵九的主子,这种种迹象看来……他,很可疑!
沉浸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他终于回了句。
“你的猜疑很好,我也希望是,这样你就可以理所当然的嫁给我了。很可惜……不是。”宁天澜的话透着些许无奈的认真,他目光深邃的望向了一侧。
云锦颜微楞了下,他这幅样子不像是在说谎,倒像是把他最心底无奈说了出来。
不知为何,她原本猜测激动的心,竟然有了丝丝失望,原先紧张半起的身子,再次坐回了原位。
“我没有太子那显赫尊贵的身份,你是不是,很失望?”宁天澜深深望着她道,似是看穿她心中所想。
将杯中的最后一小口杏花陈酿仰头喝尽,云锦颜起了身,伸了伸坐了许久有些僵硬的身子,转身朝着屋里走去,留下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应该庆幸,还好你不是太子。”
看着她的身影,渐行渐远的消失在了走廊之中,留下了那院子中一人独饮的宁天澜。
他若有所思的望着早已空空的走廊,杯中之酒被他晃的微微漾起,浓浓夜色使得看不清那深邃眸中的一抹诡秘之光,到底意味着什么。
回了屋子中的云锦颜,朝着**还在睡的景善走去,他似乎睡得很不安稳,小手下意识的寻找着什么,那张小脸上隐隐透着层汗水。
拿过袖子替他轻轻拭着汗,另一只手握住了他有些不安的小手,紧紧包裹在掌心,轻声在他耳边说着,“景善不怕,不要怕,你已经长大了,要学着自己保护自己了。不管以往发生过什么,都已经成为过去,噩梦都已经结束,现在一切都已经好了……”
她那温和的声音轻轻在他耳边说着,原本熟睡的景善,慢悠悠的睁开了眼,那浓密的睫毛一扇扇的张了开,看见是她,那粉嘟嘟的小嘴立刻翘了起来。
“嘛嘛,嘛嘛……”景善虚弱动听的一遍遍叫着,似乎乐此不疲。
自从在云寒山见了那两个和他同龄的孩子,依赖亲切的喊着那个女人叫娘之时,好像有种无形的力量把他们紧紧拴在一起。那一刻起,他便决定,也要姐姐当他的娘!
可是,姐姐不喜欢叫娘,要叫嘛嘛,不过,没关系,在他心里她就是娘。
是她把自己从那无尽的黑暗中救了出来,给他光明给他温暖,这在他那幼小世界里,是最最珍贵的了。
“景善,想不想跟蓝哥哥回去?”她揉了揉他如绒毛般的的发说着,景善学习能力很快,如今基本能听懂说话,不需要再一遍遍解释给他听了。
景善闻言立刻摇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不,要跟着……嘛嘛,不走,不走。”
“可是。你还有亲人啊,他们都在担心着你,如今你好不容易出来了,不是应该回去和他们重逢吗?”云锦颜细声说着,对景善她总是不舍的严厉,他生来的这几
年看的最多就是人的脸色,她不舍,再那样对他分毫。
“不嘛,不嘛……我只要跟着嘛嘛,亲人也不要!统统不要!”景善急了,以为她要赶自己走,挣扎着起身坐了起来,撇着的小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对亲人的记忆,他早已模糊,如今唯一清晰的,就是对她的所有记忆,他不要走,不要离开她!
云锦颜见此,心疼着将他搂在了怀中,“不走不走,我没让景善走,谁也不敢带走你!嘛嘛会等到,你自己愿意离开的一日……”
有的人生来便有要承担的责任,那永远也推卸不掉的责任。
景善之所以还没有意识到,是因为他还未长大,等他渐渐长大,看到的越广越远,方才知道自己该舍什么,该得什么。
翌日。
自打昨晚上,云锦颜跟景善说过的话,他便跟个小尾巴似的,寸步不离的跟着她,不管吃饭还是玩别的,总要时不时的瞅瞅她在不在身边。
“小满,我要出去趟,你照顾好景善。”
云锦颜说着,昨夜宁天澜说过,今日皇上会安排云泽郡主和星澜使者会见,如果她再不出现,怕是云王府会翻天。
云王府成什么样子,她倒是不怕。就是那个王府里的婉茹夫人,她的娘亲,如果自己再不出现,怕她会承受不住。
啪啦一声,地上坐的景善嗖的下站了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迈着步子朝云锦颜走了过来,十分老套的抓住了她的手,那如小鹿般清澈可爱的双眼瞅着她。
这意思很明显,走啊,我跟着你一起走!
小满看着忙过去拉他,“景善乖,你嘛嘛要出去办事,小孩子不能跟着。”
景善那黑白分明的眼睛瞧了瞧小满,十分认真的撇嘴说着,“人家才不是小孩子,我,我要,保护嘛嘛!”
云锦颜失笑着半跪下身子,双手扶住了那弱小的肩膀,“景善说要保护嘛嘛,那,你会武功吗?”
景善摇头。
“那,你能保护自己吗?”
景善想了想,先是点头,而后想到自己这小身板被人一扛便抗走了,随后小脑袋又摇了摇。
“所以,你既不能保护自己,也不能保护嘛嘛,那你跟着嘛嘛做什么?”云锦颜耐心的替他分析着,看着他那小脸上有了疑惑,似是在认真的思考着。
“虽然嘛嘛可以保护你,但是如果光顾着保护你,嘛嘛就会忽略自己,到时候嘛嘛受伤了,景善会不会心疼?”她眨了眨眼,继续循循善诱着。
景善这才恍然大悟,拼命点着头,而后,心不甘情不愿的松开了她的手,咬着唇不让自己跟。
他这幅委屈模样,使得这两人看着都心疼不已,刚准备再安慰安慰,倏尔这小子飞快跑了出去,还一边儿大喊着:“蓝格格……蓝格格,我也学飞……学飞……”
景善的话带着奶音儿,学飞,是因为看见过蓝瞳轻轻松松越过屋顶,在他小小的脑袋瓜里,这应该就是嘛嘛所说的武功了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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