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五)

这是一个完美的角度,戒一个前纵撞入了慎的怀中,手里忍刀斜斩——这场比试已经过去了一个多钟头,长时间的战斗对双方都是不小的负担,不管是体力还是心力,都已经濒临极限了。

戒非常确定慎接不下这一刀,他的实力和自己一直早伯仲之间,突然露出了这么大的破绽,败北是不可避免的。

慎自己也明白,戒的攻势太过凶猛,现在他终于招架不住了。

但他不会输。

退步,手中忍刀横扫,刀法平平无奇,可脚下的步法却有些古怪。

戒的眉头微皱,他同样是暮光的亲传弟子,可这样的步法却从来没学过……

叮!

两柄长刀一触即分。

“平手。”

藏的判决从人群后远远传来,然后汹涌的掌声爆发开来。

这样的切磋每年都会有几次,暮光之眼很少收儿子之外的徒弟,慎自是不用说,身为暮光血脉他本就享有尊崇的地位,而戒……其实在均衡门徒中,他的声望还要高一些。

一方面是因为他的确是均衡中最有天赋的年轻人,这一点就连暮光之眼自己都承认,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功绩,这些年来诺克萨斯人的攻势越来越凶猛,戒带着均衡执法者数次下山,他的名声可是实打实杀出来的。

“你的进步很大。”围观的人已散去,戒向师父告了安——藏其实也刚从山下回来,恰好碰上了这两师兄弟的切磋。

“实战是最好的老师。”戒说。

藏点了点头:“嵩赞河边发生的事我听说了,你做得很好,百老议会昨天还向我要人。”

“要人?”

“他们想让你参军。”

“我是均衡的人。”戒愣了愣说道,其实他脑子里还想着慎刚才那种奇异的步法,很像问问师父为什么自己不会,可一想到山下那个戴着滑稽面具的杀人狂,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也不反对你去,战事吃紧,年后我打算派你去嵩赞做忍者统领——怎么会在广场上切磋起来的?”藏的语气突然冷了几分。

同门间的切磋算不得什么大事,但这种切磋通常都是私下里的,这样谁输谁赢都不落面子,大庭广众下这么做其实就不能叫做切磋了,这是‘比武’,任何一个宗派都不提倡这种形式的比武,输赢是小事,好勇斗狠的风气才是大事。

“是我要求的。”慎上前来解围:“和师弟有半年不见了,我心里高兴,一下子就没想那么多……”

“你该控制你的情绪,慎。”

藏冷面训斥自己的儿子,然后快步走进了大殿里,诺克萨斯人已经登陆了,他真的焦头烂额。

其实要求切磋的并不是慎。

“走吧,父亲这段时间心情不好,我们最好别惹他。”慎拍了拍戒的肩膀,拉着后者离开。

“我说,刚才你都快赢了,最后那刀只要用阳流碎步跟上来,我肯定是接不住的。”

“我怎么说也是你大师兄,你这么让着我真是太尴尬了。”

“看来我也该向父亲申请下山历练历练,这两年你进步太大了。”

慎一路上絮絮叨叨地说着,看来和戒的阔别重逢真的让他很高兴。

戒一直听着,却没说话。

阳流碎步么?我根本不会啊,不过……你这个唠叨鬼还是这么烦。

“你怎么不说话?喂,喂~喂!”

慎的呼唤把戒从神游中拉了回来,他挤出一个笑容:“昨晚没休息好,太累了。”

原来是这样,戒也是昨晚才回来的,怪不得也不通知我一声,原来是还没来得及,不过既然这么累,干嘛一见面就拉着我要切磋呢?

慎咧开嘴笑了,拍拍戒的肩膀:

“辛苦了,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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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那四年的追捕给戒打开了真实世界的大门,那么这两年的风里来雨里去就擦亮了他的双眼,特别是第一次见到那个戴面具的变态时,他差点就……

他不傻。

虽然年龄不大,但他不傻。

他只是觉得有些愤怒,一开始那团小小的愤怒在心中只是微微温热,后来越发滚烫,随着时间的流淌,他一步步穿过腥风血雨,终于嘭的一声,窜出了火苗。

月黑风高,他一个人坐在大殿的阴影中,眼前是空旷无人的广场,广场的边缘矗立着一座阴翳的庙宇。

到底什么才是真的呢?

他一遍遍问自己。

杀人狂手上的鲜血和怪笑?还是被害者眼中的泪水?

如果把诺克萨斯人看做残暴的屠夫,那么我们所做的事情和他们有什么不同?嘴上说着崇高正义,手底下做的事情却阴暗邪恶,其实是因为这两者没有区别么?

胜利才是唯一的正义,所以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不管用什么手段都是没关系的。

须弥中,他似乎听到了阴影中的呼唤,那低沉的声音仿佛来自这片土地的某一个地方,又仿佛来自他的心底,它说着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道理——「只有高手才能活下来」。

我在想什么!?

啪!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站起身来,悄然离去,蓦然间感觉什么东西在看着自己,猛的回头,视野里空无一物,瑟瑟寒风中,只有那座漆黑的庙宇若隐若现。

我真的太累了,是该好好的休息休息了。

他摇着头,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身为暮光亲传,他在因古雷布上有一座自己的院子,这院子位于东苑,本来是慎的居所,后来他搬去了北苑。

东苑的人很少,独栋的院子也只有两座,一座是戒的,另一座是阿卡丽的,那女孩是均衡有史以来最特殊的暗影之拳。

想到那个小师妹,戒的脸上难得的浮现了一丝笑意。

早些年的时候阿卡丽就是个粘人的鼻涕虫,每天课业完成后就屁颠屁颠的跟在两个师兄后面——毕竟在这山上,也只有这三个人才是同等的地位。

再后来慎搬出了东苑,而戒和阿卡丽则一同搬了进来成为了邻居,那时候阿卡丽还很小,碍于门规她得一个住。

可以说戒是看着她长大的,阿卡丽像是他的妹妹,又像是……自己从小养大的小猫小狗。

对,那感情与其说是兄妹,倒更像是心爱的宠物。

这半年在山下厮杀,每当想起因古雷布,戒的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场景就是那张笑嘻嘻的小脸,两人是邻居,阿卡丽晚上的课业比戒要少一些,所以每天晚上,当戒独自一人回来时,总是能看见那个笑嘻嘻坐在院门口的小鼻涕虫。

她很喜欢笑。

昨夜回来时本想去看看那小家伙,可听说不久前她下山了,似乎是要进行某项修行。

可现在……远远地,他看见隔壁院子里的灯火。

然后不知为何,心中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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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一段我已经尽量写短一点了,但还是没能控制在一章以内……唉,先说好,这不是番外支线什么的,这就是实打实的主线剧情。

我只是觉得,以劫的视角来写,会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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