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 月黑之时(二一)

(咳咳,今天做了点调整,我决定再写两章月黑之时,把一部分后面的剧情写到前面来,感觉这样更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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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的时间里会有多少的事情发生?

十年前,哲也还只是暮光次子,他监督修建荼宫,并且在那里注意到了一个女孩子,那个时候谁都不会想到,这个只有十七岁的少年会彻底改变均衡的命运。

十年后,他独自一人踏上返回因古雷布的旅途,虽然十年自由之行只过去了四年,但他已经对这场完全自由的试炼彻底失去了兴趣。

他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回到均衡,因为瑟兰琳卡说得没错,他的内心世界太混乱了,他对一切都充满了迷惘,不敢轻易作出抉择——在寻求不到任何自我时,均衡的教条是一种麻醉。

是的,他对均衡之道并没有信仰,但除此之外他也找不到信仰,他并不是真的相信均衡,而是相信均衡所描述的那个未来。

未来是一种追求,它想当然是美好的吧。

他是一个摇摆不定的人,周遭的一切推着他继续前进,他的身边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心思,有好的有坏的,有人关心他有人忌惮他,但不管如何,瑟兰琳卡已经彻底对他失望了,她费尽心思想要改变他,可他根本就不是外力可以改变的人。

这十年中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如此曲折,但最终的结果却是如此顺理成章,瑟兰琳卡再也不会回来了,哲也将返回均衡,十年自由一结束,他就将继承暮光之位,接下来的一切……当然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千百年来,暮光的家系就是如此,每一代暮光之眼最后都会成为同一个人。

过去这样,现在这样,不出意外未来也是这样——但意外,就这么发生了,就在瑟兰琳卡离开两天之后,均衡同一百零七教的关系急转直下,哲也回到因古雷布时执法者们已经整装待发,战争的味道充斥在每一寸土地上。

那个孩子夭折了,这便一切是原因。

均衡的使者将他从父母的身边带走,离开寒潮镇前往因古雷布,可这个孩子根本就没有看到三色的海棠花海,在他离开父母的第二天,一场突如其来的恶疾夺去了他的生命。

‘等等!等等!’池染猛然打断了修的叙述:‘你是说他……你的孩子病死了!?’

这样的事情,无论怎么想……都不会是‘病死’这么简单吧,事实上在哲也所讲的故事中,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他的兄长,真正的暮光继承者修,就是死于一支平民射出的流矢——暮光后代的命这么贱?总是死的不明不白,这话你相信么?

“你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啊!’

“对,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事实就是如此,没有任何问题,整个均衡上下乃至我自己调查了足足三年,作出了无数的假设,但都只是虚妄的幻想,悯的确是病死的,这的确只是一场意外,他在离开我之后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没有人有胆量害他,以当时均衡的力量,任何人对他下手都是自寻死路,也没有人有机会害他,护送他的是一整支执法者,不管下毒还是下咒都一定会留下痕迹,更没有人有理由害他,他虽然是暮光血脉,可我父亲正值壮年,我还未继承暮光,他只是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就算他真的会成为暮光继承者,那也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修的分析的确有道理,在现任暮光之眼正值壮年,下代暮光之眼还未继位的情况下,冒着巨大的风险去谋害一个只是有可能成为下下代暮光之眼的孩子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可笑了。

但如果说是巧合,是意外……那也太扯淡了,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种匪夷所思的意外。

“我相信逻辑,我相信我亲自调查而得到的真相,而她相信感觉,她觉得是均衡害死了悯,所以就是均衡害死了悯,这就是一切的导火索,那时均衡与诸多附属宗派之间本来就因为扩张的问题而产生了巨大分歧,瑟兰琳卡在血荆圣堂中的地位等同于均衡的三忍,在她登高一呼之下,疯狂的火焰迅速席卷了艾欧尼亚,而我……作为一个父亲,反而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当我回到因古雷布时,这场内战已经箭在弦上了。”

说到这里修沉默了,因为此时任何语言都显得很苍白,可意念相连之下,池染清晰的感觉到了他内心的混乱。

对,混乱,首先是混乱,亲身骨肉的死讯让他一下子懵了,如果真的有一个确切的敌人或许还要轻松一切,起码能有一个复仇的对象,可没有,这场扯淡的意外直接的结果就是哲也很扯淡的懵了——不懵,如何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然后是悲痛与哀凉,悲痛很容易理解,可哀凉则因为均衡的反应,可以试想一下,你的孩子夭折了,可你最直系的亲属反而……反而像是完全忽略了你,你最后一个得知这消息,而且可以预料的是,如果哲也没有回因古雷布,他会一直不知道。

最后是惧怕,惧怕去面对那个心灰意冷的妻子和怒火中烧的母亲。

但必须去面对啊,如果不面对,未来就会变得彻彻底底的顺理成章——那将是一场均衡对其附属宗派的大清洗,在那个符文之战刚刚结束的时代,均衡是不可战胜不可亵渎的存在。

“我很清楚瑟兰琳卡是在以卵击石,不管她召集多少附属宗派来对抗均衡最终都只会是失败,这场内战必须被阻止,但以均衡的强势是不会低头的,而且我作为十年自由之行中的暮光继承者,又卸去了狂暴之心,在均衡中没有任何实权可言,我无法改变均衡的决定,所以只能去改变瑟兰琳卡,我连夜离开了因古雷布,赶在执法者之前找到了她……”

说到这里,修停住了。

‘后来呢?后来如何?’池染追问道。

“就像她无法改变我一样,我也无法改变她。”修说。

‘所以均衡和一百零七教的内战就这样爆发了?’

“不,被我阻止了。”

‘你不是没能说服瑟兰琳卡么?’

“作为暮光继承者,我不能,但作为一个丈夫,我可以,她做得没有错,所以她不需要被改变——要改变的,是我。”

不知为何,池染的心底突然涌起了不好的感觉,冥冥中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推动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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