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动武汉老铁非分之想的东西还不止这些,老阴货还疏通了将作监、兵部、工部三家部门联合,准备在扬子江口设立中校署的江东分署。
职介不高,照旧是八品官主抓业务。但是因为地处东海之畔扬子江口,自然是要有专供的业务。
东海都督府、东海宣政院总归是要挑一个的,相较北地汉胡杂居,朝廷不管怎么想,还是会选择把兵械生产放在这里。总归不可能把生产单位放到倭地或者朝鲜道去的,就算皇帝老子答应,在外打仗的将校都要让中央收回成命。
不是说他们不想要兵器库兵工厂,实在是有这玩意儿在身边,随时可能被人吐槽意图谋反,还是干干净净最重要。
江阴、常熟本来就有自己的钢铁厂,整个江东地区最先进的钢铁厂,就在这两个地方。基本上江东民用铁器都是由两地供应,也就是说,存在转型改制的物质基础。
长孙无忌这一手,就算张德不动心,狗王底下的狗崽子们却不可能跟他一样风轻云淡。
“倘使真的在苏州设立中校署之分署,朝廷就不怕南朝之人心生反复?”
“反复甚么?这光景好好的买卖不做,偏去作反?”
“宗长,东海诸地治理,是个长久生计。长孙辅机是否提举此事,这东海之畔,早晚都是要有兵械作坊的。这中校属之分署,开在哪里,哪里便是白捡一桩富贵。这等大事勾通,怕是不易。”
老张当然知道不易,不管什么样的军火商,这种国家级的大项目,都会垂涎三尺。
一次开张,管饱十年。
可以说为了争夺这个东海之畔的中校署分署,狗脑子打出来是铁板钉钉的事情。最终比拼的,还是中央大佬们的手腕。
在房玄龄总督江西,杜如晦赶赴黄泉的时代,长孙无忌这个“下岗再就业”的老年废柴,讲话在中央,仿佛就要好听一些。
一群羊是赶,两群羊是放,跟弘文阁折腾苏州八县之余,再闹两套煎饼果子,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事情。
“老夫听闻此次中校署分署之事,会有些许变化。旧年军器监改制,终究是朝廷自家玩耍。如今却是有些不同,盖因此间兵械,乃是专供倭地,又是山高水远,便要卡着成本,兵械成色,不必类同北军西军。”
“也是,倭地海风厉害,再好的兵械,少了保养,也是败坏的甚快。”
“使君,若如此,朝廷自是可以问民间赎买。成色只要合格,剩下的,便是哪家便宜用哪家。”
“是这个道理。”
老张点点头,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但这样一来,技术最先进的武汉,显然是最热切的。
毫无疑问,长孙无忌这是多管齐下,不怕狗窝里的狗崽子不吃肉。
但要说老张有什么不爽,那是半点都没有。
技术扩散、制度扩散,对老张而言,多多益善,不怕你玩着花样弄,就怕你不弄……
老阴货固然玩了点花招,但对老张而言,这根本就不算个事儿。
心中打定主意,由得长孙无忌折腾去,他如何消费自身的人脉,才做到这一步,老张已经不想去琢磨。
至于武汉内部如何热切,也由得他们去折腾。
横竖这种变化,对扩散“武汉体制”是有好处的。
“宗长,要是真开设中校署之江东分署,怕是要从京城迁出工匠不少。拖家带口的,凑一个县出来……想来无甚难的。”
将作监前身是军器监,监内工匠已经不是拖家带口的事情,有的工匠在编制上隶属兵部甚至某个都督府,这种调派一个出来,搞不好就是十几二十号人。当年长安军器监改制迁出,不少关中本地的营造高手,一大家子都是百几十号人。
一个下县才多大规模?城内几千号人,就是县城。
“人多是好事,江东不怕人多养不活。”
“今年新辟庄园不少,只说种些一季才熟的上等稻米,卖去两京,也是能赚上一笔。更遑论杂粮无算,一个庄园,养五六十个奴隶还是不成问题。”
“二三十万亩地就能养活一个上县,整饬松江之后,想养活多少人都是不难。”
本宗子弟小算盘一打,已经琢磨出了一个很美好的未来愿景。
明知道这是老阴货有意勾动,但不管怎么说,老张并不反感。这年头,在中央想要做权臣难度太高,而长孙氏因缘际会的内部“分裂”,让老阴货有危机感,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老张甚至觉得,这老王八蛋埋这么一个手笔,未必没有琢磨武汉被朝廷雷霆一击给灭了……到了那个时候,这苏州地界上嗓门最大的,还能姓张么?
既然不姓张,到时候万一换了新皇帝,他也是个“两朝元老”,搞不好还是“三朝栋梁”,反手就把当初赛出去的“美娇娘”又弄了回去。
万一武汉真的嗝屁,今天所有江南土狗们垂涎激动的物业,都会变成长孙氏的血肉。
而那个时候,老王八蛋头上还顶着“德明学堂”校长的头衔呢,门生故吏茫茫多,真要是动**起来,这些本该成为土狗的狗崽子们,也不介意冲令公老大人摇尾乞怜吐舌头。
“这老东西坏的很。”
老张小声地吐了个槽,原本他琢磨不透的事情,换了个位子,自然就能想的明白一点。
不过内心再怎么敞亮,嘴上还是要感谢长孙无忌赏脸。
学校和工场双线并进,从“诚意”上来说,长孙无忌很到位,甭管他本心是不是为了自己,为了“苟”。
“此事纵要操作,你们也不要太过招摇。由得长孙无忌嚣张跋扈去,只捡便宜,不落口实。”
“宗长放心,此事省得。”
本家子弟很是兴奋,高举“中书令老大人”的大旗搞事,根本不用怕闪了腰。只是幕僚们见张德并没有那么激动的样子,顿时觉得奇怪,暗忖是不是长孙无忌在这里埋了什么雷。
“使君,此事……可是有甚么不妥之处?”
见幕僚疑惑发问,张德摇摇头:“能有甚么不妥,只是平添了几分危机感罢了。”
老阴货能够望见长孙氏的“风雨飘摇”,可危机并存,现在努力地舔狗,兴许将来舔过的狗都死了,自己还没死呢?
眼见着太上皇靠卖儿卖女大赚养老退休金,长孙无忌也不是没有脑内意**一番,现在给江东多少资源,将来赚了钱,十倍百倍地弄回来,还不是一桩佳话?
老张的“危机感”,并非是死全家或者死得早,而是怕这一通骚操作之后,别说小霸王学习机,万一小火车都不能“污污污”,那就真的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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