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董又去给炎黄烧了点东西,薛延陀扛把子人头一颗,外加几百个凑数的铁勒诸部贵族。虽说孔祭酒再三强调,要按照基本法来走流程,但最后还是皇帝任性了一把,搞了钦定。
“春耕乃是大事,太子做的不错。”
拂面的春风吹的人懒洋洋,李世民带着群臣,在渭南农地上视察。此刻太子已经下了地,手中的鞭子一挥,八头牛拖着重犁,深耕翻地。
“这犁,怎地还带轮子的?”
已经在京畿地区上班的尉迟门神很是惊异,“而且还用了八头牛!”
“啧啧,俺当年要是家里有头牛,还出来打个屁的仗。”尉迟恭祖上也是苦逼,他爹跟着鲜卑人到处打仗。当时流行搞个鲜卑名字,你跟哪个老大,哪个老大就给你弄个名字。
比如说杨坚,他就有个鲜卑姓氏普六茹,因此之前也可以被称作普六茹坚。尉迟恭祖父和父亲两代人都是泥腿子,要不是有点气力,像他们这种贫下中农,立刻被打倒,剁了喂狗或者攻城填壕沟。
家里有牛的,那起码也是村霸一级的地步,少说也有一两千土鳖跟着混饭,弄个邬堡屯粮毫无压力。
“这犁头,有名堂,有名堂啊。”
尉迟老魔到底是下过地的,将袍子一撩,过去摸了摸翻出来的土:“这家伙什,好东西。”
他眼珠子一转,嘿嘿一笑,冲将作监的人问道:“这物事,值个几钱?”
“回吴国公,需一贯光景。”
“恁地贵,莫不是你们这些渣滓。贪墨了工钱?”
老魔头一听这犁头价格,顿时不爽。
负责人徐德一听,吓了一跳。赶紧道:“下官绝不敢贪墨工匠血汗,实乃制作八牛犁需要些辰光。且长安制器之法。多赖人力,远不如……”
说到这里,徐德自己话都停了。他是被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冒出来这些话。而尉迟恭眉头一挑,顿时咧嘴一笑:“你是徐孝德?”
“正是下官。”
“俺记得你,你有个能说会道的姑娘,听说六岁就能识文读写,还能作诗。嘿嘿。俺问你,听说东宫有人领你去塞上寻张操之,可有此事?”
徐德脸顿时垮了,但对面的老魔头是四大天王之一,没办法,只好点点头:“此乃太子殿下提点,下官获益匪浅。”
“你这厮不善制器营造,获益匪浅个屁。”尉迟恭一脸不屑,拍了拍手中的泥土,然后插着腰道。“俺若猜得不错,大概是太子让你去跟张操之学手艺的吧?将作监有能耐的俺认识,但你不是有能耐的。想必这八牛犁。也是张操之送给你的吧?”
老魔头是谁,长安首富四大天王,这种小伎俩能瞒过他?徐德无奈,只要点点头道:“吴国公慧眼如炬。”
“你当真不会做官。啧啧,若是别人,便是死活都要矢口否认。你承认了此事,若是有人揭发,你还想升官?”尉迟恭摇摇头,“你是实诚人啊。比那个小王八蛋强多了啊。”
感慨万千的尉迟老魔一想起当年和张德会面,唯一的感想就是自己裸奔长安。然后被皇帝喷了个狗血淋头。
“塞上制这八牛犁,要几钱?”
“看形制。两百五十文到七百文不等。”
尉迟日天顿时眼睛亮了:“好啊,好啊好啊,很好嘛。”
拍了拍徐德的肩膀,老魔头这才道:“你放心,俺不会坏你好事。好好做事,总有人提拔你的。”
“谢吴国公美言。”
言罢,老魔头回到皇帝仪仗中,李董问他:“敬德,去做甚么?”
“回陛下,俺去问了问徐孝德,看看这八牛犁的成果。”
“噢?有何说道?”
“胜百农一日勤耕。”
众人都是一惊,那些个家中田地大块大块的,都是兴奋无比。连温彦博都是眉头舒展,笑而不语。
“此乃利器也。”
“有此八牛犁,可省民力甚多。”
“关洛中原江淮,皆可用之。”
“可惜剑南之地陡峭多山,可惜了。”
不过这事儿对北方拥有大量土地的人家而言,确实是个好消息。
于是等李承乾的春耕秀结束之后,皇帝带着小弟们就回去讨论推广的事体。把徐德叫过去仔细询问之后,众臣发现这八牛犁造价有点贵,于是决定在民资不富的地方,朝廷出犁,农民可以租用。
如此一来,可以解决地块分散,耕种零乱的情况。
随后徐德就飘飘忽忽地离开了皇宫,在街上迎着春风,感觉整个人都要飘了。
老板的大舅哥长孙无忌对他很隐晦地说了,这样的德政,办的漂亮,给太子加分的同时,给皇帝也舔了光彩。你是有功的人,朝廷和皇帝会记住你,组织决定对你另有重用,你做好准备。
于是徐德回到城西家中,他闺女就笑嘻嘻地问道:“耶耶,今日可是有甚么喜事?”
六岁的小丫头,手中捧着一卷新印的《诗》,放在书案上后,这才给徐德倒了一杯清水,温热合口。
“惠娘啊,你看耶耶,做个五品官,合不合适?”
“耶耶可是因那八牛犁,立功了?”
小姑娘聪明伶俐,竟是能揣摩此事,让徐德欢喜无比,抱着闺女道:“长孙公略有提点,言著作郎尚有一缺。只是……”
“耶耶,只是什么?”
“只是白天吴国公却也说过一句话,其言塞北新定,必先行设立牧监,上牧监增补十数人。吴国公直接问为父,若是属意,可以提携。”
比起长孙无忌,尉迟恭说话比较直白。而且老魔头为什么会和徐孝德说这些,徐孝德自己也能猜到,还不是因为张德张操之的面子?
但比起著作郎,很显然上牧监才是肥缺,他虽尽心做事,可这世道总得吃饭,总得让家人过的舒服。湖州出来做官,十五岁就入仕,历尽磨难不说,多少有些壮志受挫。此间机会,让人有些心动。
“耶耶,升官不好么?”
“好是好,只是塞北那里,为父也是不熟。再者,若是为父离开长安,岂不是还要带着你一起走?苦寒之地,只为父一人,倒也不算什么。可若是苦了蕙娘,为父如何心安?”
他说罢,却见徐惠笑道:“耶耶对我真好。”
“那就留长安!”
一看女儿那微笑,徐德整个人都要化了,什么狗屁前程,全抛脑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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