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
池染很是不解,慎所说的‘麻烦’是什么意思?
他自己已经承认了,三原教的战书就是个笑话,他们没有一丁点儿赢的可能,可他又说:‘对我而言,是麻烦’。
从表面来理解这话的意思是他把自己和均衡分开了,这场两日后的约战对均衡来说不是麻烦,可对他自己来说是麻烦?——这到底什么逻辑!?
“我是来找你的。”慎说:“我要下山。”
池染的脑子里一片茫然,他整个人都是懵的,慎是来找我的?
我昨晚才回来,昏迷了一天,一个小时前刚醒,出门遇上了阿卡丽,顺道和她走走……然后我们来到了盐潭,她下去泡了不到两分钟,慎来了,他说他是来找我的,他又说他来找我是想下山……再参照三原教刚刚给均衡下了战书这个事实,一整个事情无头无尾!简直莫名其妙!一开始还是好端端的分析均衡和三原教目前的形势,可怎么突然就扯到你要下山的问题上了!?
然后呢?
然后慎一直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池染,而池染等了许久,终于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是让我帮他下山。
藏已经下了命令封锁因古雷布,任何人都不得出入,他自己没办法下山所以才来找我,因为这样的事情我做过。
当日为了追回他和阿卡丽,我也冲过均衡的山门,被挡回来之后是塔雷辛带我从悬崖上直接狂奔下去,而慎并不知道这些细节,所以在他眼中是:‘池染被挡了回来,可他还有另一种下山的方法’。
但现在我根本就没办法,塔雷辛不在这里,况且……
“你要下山?”池染反问道:“你知不知道,现在的形势下,以你的身份,一个人没有任何安全保障的出现在山下,会发生什么事?”
“你到底帮不帮我。”慎说。
“一个月前的教训你就忘了?现在这种情况下你擅自下山就是在找死。”
“我只问你,帮不帮我。”
那少年一脸的平静,他当然知道违背暮光之眼的命令偷偷下山意味着什么,也明白这其中有可能付出的代价,但是……他一脸平静,显然是全都想好了。
“我帮不了你,当初我下山的办法无法复制,况且……我也不会帮你,慎,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可这很不理智。”
“是么?”慎笑了笑:“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除非你有能够说服我的理由。”池染顿了顿,又道。
如果一定要下山,他并不是没有办法,但不论慎如此执着于下山的理由是什么,他觉得都无法高过‘暮光继承者一旦落单就会被三原教围捕’这个事实。
“没没法说服你,甚至不能说服我自己……”
少年的声音很低,他拉开池染,一步步走向了盐潭——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池染看着他,看着他在这短短几分钟之内的改变,总觉得有一种违和感,他似乎是在挣扎,他莫名其妙地执着于下山,却又不能说出一个确切的理由来。
不管是谁,想要做什么,总是有理由的。
他这么想要下山,一定是有一个非下山不可的理由,或许把原因说出来就会得到承认,可为什么……他说不出来呢?又或者是他能说出来却不能说不想说说不出口?
“慎!你要干什么!”
看着少年一头扎进寒冷的潭水中,看守盐潭的守卫骇然出声,自古以来,盐潭是均衡门徒淬体的场所,但均衡在此设下专职的看守忍者,看守的可不是‘盐潭’本身,而是……
守卫忍者纵身向前,可哪里还有慎的影子,他一头扎进了深邃的潭水中,越潜越深,已经毫无踪迹。
如果是其他人,守卫早已拔刀追去,可是……暮光的继承者,这个均衡中地位特殊的存在,他若是触犯了禁忌又该如何?
均衡的规则中没有这一条,过去也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事情。
“池,池染哥哥,发生什么事了?”
潭中已经被冻得发白阿卡丽抖着牙齿问道,突然的变故让她不知所措,事实上池染自己也是如此,到底怎么了?他为什么一定要下山?又是为什么冲进了盐潭里?
眼下发生的一切根本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任何可供揣测的端倪。
“他去哪儿了!?”池染朝着看守大喊。
“他……”
看守的话还未说完,潭中骤然暴起了三丈高的水柱,少年的身影从四溅的水花中一跃而出,稳稳的落在地上。
他浑身已湿透,细密的水珠自发梢和衣角滴下,这是冬日的夜晚,本就冰凉的潭水让寒风一激,直让人瑟瑟发抖——他的确在颤抖,连同手中的小木槌。
对,池染知道那东西是小木槌,它的名字就叫‘小木槌’,可实际上如果要描述,那应该被描述为:攻城锤!
褐色的大锤,锤柄足足有两人高,而巨硕的锤头几乎有磨盘大!
不用解释它所拥有的神妙功效,单单是体型就告诉所有人这是一件人间凶器!
均衡三宝之‘净蚀’。
“慎,你要干什么!快把它放回……”
守卫惊骇大喊,可还未等他说完,那柄绝世凶锤便已当头砸下!
一击,仅仅是一击守卫就彻底丧失了战斗力,咔咔的骨骼断裂声中他瘫软在地,慎并未取他性命,但也不打算留他力气去报信。
“快!去通知暮光之眼大人!”守卫朝着保护阿卡丽的两个执法者大喊,而后者在回过神后作出了最优的选择,留下一人挡住慎,另一人前去报信,可这仅仅是理想中最优的选择,想法是好的,却不一定能实现。
少年一个纵身,巨锤在手中挥动,下一刻,两个漆黑的身体飞了起来。
这是场一面倒的战斗么?
目前看来是的,可盐潭入口处,更多的守卫已经被惊动,再有几秒他们就会涌入盐潭,几分钟后这里就会爆发一场乱战,而几个小时后……暮光继承者袭击盐潭守卫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因古雷布!
池染愣愣的看着这一切,自来到瓦洛兰之后,他大多数的时间都是这样‘愣愣的看着’。
因为很扯淡,事情的发展很扯淡,之所以愣是因为目所见到的真实完全不同于那个理想中的瓦洛兰世界——这些和剧本上写的不一样,但正因为不一样,所以它们才是真的。
或许,他明白了,为什么慎如此执着于下山,不惜袭击均衡同门也要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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