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杨雅琪对潘红升的态度很微妙，这种微妙体现在不敢正视的眼神和那微微撅起的嘴角上。

潘红升在黑漆漆的教室里喘不过起来，这个教室很显然是专门为解剖课而设立的，最前方的讲台其实就是个解剖台。

当那个造型干瘪的老师公布了今天的课题后，所有人都欢呼起来。居然是解剖青蛙！

潘红升差点吐了，他记得自己上初中的时候就搞过这种东西吧？很奇怪的是课本上一边说青蛙是益虫，一边又要把他大卸八块。先姑且不挑剔课本上对青蛙分类的错误，它这种自己抽自己耳光的做法就暴漏了一个问题：四处有人再说好听的话，却没人干好看的事。

这些杀马特女生们兴奋的样子，就像是要亲手解剖半人马星来客，而自己正是第一批见证者一般。

潘红升已经有些想逃了，难怪同宿舍几个哥们都不来了。这种课学分低不说，还要被迫残害无辜的生命若干条。最主要的是还要跟这些非主流女生一起度过漫长的几十分钟……

好在还有杨雅琪跟他相依为命，他不由欣慰的看了身边的高挑女孩一眼。

杨雅琪似乎也是一副上当受骗后悔不迭的样子：“我不知道居然是这种内容，早知道不来了……”

潘红升点点头表示理解，这种阵势说实话只要是正常人都会觉得难熬，不在于课程的无聊，而在于这些头发五颜六色还抱着山寨随身听的女生们时不时那种尖叫。

似乎她们是第一次见到青蛙以及青蛙被开膛破肚，似乎从哪可怜的青蛙身体里流出来的不是内脏，而是某个棒子男歌星。

潘红升一只手捂住了脑门，悄悄的打开了pda，他要看看今天到底赔了多少。要照这个样子下去，真的有点蛋疼了。

杨雅琪有些好奇的凑过脸来，此时那些杀马特女生都在位围着中间的解剖台兴趣盎然的观看，只有他们两人和一个高个子男生无动于衷。

那个高个子男生似乎是潘红升班上的网游迷，一般都是昼伏夜出的主儿，他所选的课程都是这种人烟凋敝的，好方便自己睡觉。

潘红升丝毫不回避杨雅琪的目光，因为他知道对方就算是看到了也不懂那弯弯曲曲的数字线是什么意思。

果不其然，在歪着头看了半天一头雾水之后，杨雅琪继续无聊的打开手机玩她的水果忍者。潘红升却把眼睛瞄了过去，好久不见这丫头，会打扮多了。这次一双长腿穿着白色的丝袜，那令人喷血的轮廓更加显得朦胧，此时就坐在自己四又三分之一米处的座位上，随着游戏的进行，身子还在一颤一颤的，玩的很开心的样子。

就在这时，属下发过来一张损失资金统计表。潘红升的心在滴血，数亿元的损失啊！这个王海润真是做事太绝了。搞得自己都没有回旋的余地。

现在自己偃旗息鼓的撤资都是不可能，只能继续耗在上面。反正钱都是自己的没有借贷款，根本没有任何压力。

但是于此同时的海润集团情况却不一样了，他们的很大一部分资金都是借来的，甚至还有非正当渠道的商业借贷。

这种借贷虽然手续很方便，但恶果也是很明显的。仅仅是两天的时间而已，海润集团需要支付的利息就高达五百多万，而潘红升这边的无动于衷让王海润最为担忧。

大量股权在潘红升手里掌握着，虽然价格被压下去，没有人会再敢轻易的跟进，但是海润自己也无法利用股票来融资。

这个时候，往往到了增加发行配股的时候。

配股增加发行是一种很危险的透支信用行为，一只蓝筹股就算给大小股东按比例配发多少股的优惠，虽然在菜鸟股民看来是好事，但长期混迹股市的人都知道，这说明这个公司是严重缺乏资金了。

本来上市就是一种借用他人力量干自己的事情，自己与他人共担风险的行为，发行的股票越多，这说明这个公司的发展和经营依赖其他人的力量越多，这种微妙的平衡就像是太极的两仪，一旦倾斜就会彻底走向毁灭。

潘红升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在网上看到了海润集团宣布配股的声明，立刻长叹一口气：这是何苦？

自己现在只不过是想悄悄的撤资罢了，对方这么个搞发，根本没有搞清楚状况。他这种行为说白了只会搞得玉石俱焚。

就在潘红升一边手拿食堂猪肉大葱包子往嘴里送，一边叹气的时候；王海润却是两天没吃好饭了。

身为女儿的王小娴比妹妹要细心的多，她早就注意到了自己那风流成性的父亲有好几天没带着一身廉价香水味回家了，取而代之的是浑身的酒气。

这是一个不好的信号，因为父亲很少酗酒，记忆中他最后一次酗酒的行为还是在母亲死的时候。

“爸，您公司有事吗？”王小娴把父亲手里的酒瓶子拿下来：“这样喝酒不解决问题的！您倒是说说啊！我认识的朋友家里都是开公司的，没准可以帮上您的忙……”

“小娴，这不是需要你解决的问题。”王海润声音很嘶哑：“我不想把压力分担到你们孩子身上，这是我的问题。”

“但是……这样子也不是办法啊！我了解您，若不是遇到过不去的难事，您是绝对不会这个样子颓废的！公司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股市出了问题？”

＂小娴，你是怎么知道的？“王海润呆呆的看着自己这个鬼精灵般的大女儿：”这件事情只有金融圈的人才知道，你……“

“爸！你还把我当小孩？我的几个姐们老爹也是上市公司的老总，这件事都传开了，说是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还把海润这只航空母舰给耗住了！”

王润海没想到事情已经传开了，既然这些老总们都明白过来自己的公司处于不利的位置，那自己的那些敌人……

海润集团这些年来是扩张了不少地盘，但也得罪了不少人。有些事情是难免的，你要吞下一部分利益，就要得罪一些人，利益始终是狠人跟狠人之间打的头破血流，最后用各种丛林法则的方式来瓜分的。

他想到这一点，不由的心头一震郁闷，狠狠的喝了口酒！

自己的公司现在现在泥潭中，这个时候落井下石的人……肯定在用贼溜溜的眼神在阴暗的角落注视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