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其实也挺实诚的,比如说他给儿子取名仁实,其实就是希望将来儿子仁义实在。引申出来的含义,就是说自个儿肯定不仁义不是在。
能坦然自己不老实不仁义,也是一种仁义实在。
当然老刘的同僚都纷纷表示他真的不是好鸟。
“古有廉颇肉袒负荆,今日程三郎效仿先贤,堪称佳话……”
刘弘基抚摸了一下胡须,一副长者的姿态,让程老三斜着眼睛看他:“刘公说这些个作甚,一边呆着去!”
“……”
老刘长者的姿态当场被掐断,然后就看到程老三爬地上埋进雪里嚷嚷道:“哥哥,哥哥若是不原谅小弟,小弟就不起来了,不起来了!”
卧槽,我说你这无赖样子从哪儿学的呢。原来尽得你爹真传啊!操,你爹为了七万贯,就过来敲诈勒索,连侯君集都拿出来当筹码,特么你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太子在这儿看着,老子要是狠心说你特么冻死在雪地里吧,老子明天还用活着走出五庄观?特么的御史们肯定跟脱了缰的疯狗过来咬人啊。
什么毫无悲天悯人之心,什么面善而心狠,什么小小年纪如此毒辣……
老张心说这货真是见机行事务本坊数第一的,连太子上五庄观探望未来的陪读,都能让他逮着。
程三郎这无耻的做派,让李奉诫和李震都是觉得,这特么简直有辱我们务本坊四公子的美誉。
然后李奉诫就小声地嘟囔了一声:“三郎,差不多就行了。”
程处弼直接当没听见,脑袋埋雪里装死。
老张于是嘴角一抽,然后慢慢地走了过去,长叹一口气:“唉……”
“哥哥何故叹气?”
程老三抬头看去。
老张居高临下,分明看到这货眼神中闪过的惊喜,然后嗅了嗅空气中的酒味,这小王八蛋怕冻着居然喝了酒上阵的。
老子整不死你!
“贤弟,为兄这里,也有一些肺腑之言要和你说。”
然后老张嘴角一弯,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刻钟,程处弼那酒劲过去之后,立刻冻的跟死狗一样浑身青紫交加,嘴唇更是外翻,基本上要是张德再缺德下去,估摸着就得做人工按摩了。
小样儿,还治不了你?
程处弼其实已经坚持不住了,但看到老张那戏谑的眼神,程老三知道,这事儿被张德看穿了。
一想起老张那单手摔他一脸的身手,再想起曲江文会上的风潮,再一琢磨尉迟老魔也败在他手上,程处弼内心嘎登一下,正准备装孙子,却见张德呵呵一笑:“为兄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贤弟,为兄从来没有把你我之间的误会放在心上。”
说着,张德把手脚发麻的程处弼搀了起来,一边走一边大声道:“古有负荆请罪,然廉颇老矣。今有三郎‘程立雪门’,必是一段佳话。”
几百年后的程门立雪基本提前哭晕在茅厕。
程立雪门,多么直观的画面,姓程的小王八蛋立在白雪皑皑的门前负荆请罪。简直是千古佳话啊。
而且还是十一岁少年之间的佳话,那起码得和甘罗十二为相一个级别。
“贤弟,还是赶紧进屋子暖暖身子,别受了凉。”
说罢,老张慢悠悠地踩着积雪,攥着程处弼不让他先行进屋。然后笑眯眯地和太子打招呼,李承乾见了,顿时欢喜道:“大郎果然雅量。”
老张和程处弼的恩怨,太子也是派人打听了的。《极品飞马1》销量口碑都很好,就现在五庄观的两匹黑马,其中一头叫做“夜飞电”,反正张德也没打算还给姓程的。
灞桥上的“灞柳风雪”如今多了一个字,叫做“灞柳风雪歌”,这个歌,就是当初程三郎一嗓子吼出来的《送别》,就现在,灞桥桥口的铺子,居然还专门成立了唱《送别》的班子。
送亲朋好友离京,旁边吟唱《送别》,一次诚惠三百文。
当然在北里唱这个,肯定不能用《送别》这个名字了。不够档次,不接地气。那个被程老三一把火烧了工作单位的林妙儿,把名字改了改,改成了《诸君送张公都督代州》,一下子就拔高了这小曲的社会地位。
连带着唱诗余的青衣和胡姬,都白捡了最少一贯的月收入。
老张功德无量,在唐朝的风尘圈子里,除了祖师爷管仲,张大郎能排第二位。
虽然他才十一岁,还没有发育,可能还没有功能……
“殿下,臣冒昧询问,殿下为何前来南郊?”
张德先开口问道。
李承乾披着鹿皮大氅,上面缝着鹤羽,看着挺奇怪的,很像印第安人。
“大郎和本王同岁的,是吧?”
“嗯。”
“殿下,我……我……也和殿……下同……岁啊。”
牙齿上下打架的程处弼浑身冻的哆嗦也要巴结一下。
“那么明年大郎就是十二岁了?”
“是啊。”
“太好了!”
李承乾没理程老三,抖了抖身上的大氅,然后兴奋地看着张德,“大郎,本王和圣人说了个事情,圣人答应了。”
太子的权力不大,但只要成年,他参政议政的权力比重就会大幅度增加,是比权臣更能威胁到皇帝地位的人。
李二杀哥宰弟且为乐之前,对李渊威胁最大的不是李二,而是当时的太子李建成。
其实很容易想明白,在李二准备对李建成发动伏击之前,李建成已经和李元吉联手,准备下手。要知道齐王府是当时在京城,有整整两千精兵,是真正的精兵。领头的是直府左车骑谢书方,李元吉手下的首席金牌打手。
那么,如果李二失败了,李建成和李元吉赢了,李渊下场会如何呢?李建成当时可是正牌太子。
李承乾现在还能因为年纪小求求老爹帮忙开后门,他只要有个十六七岁,李二对他的权力时松时紧是必然的。
老张虽然不是政治动物,但陆德明是从陈后主那会儿走到现在的,什么风浪没见过?自打李承乾和他有了接触,老头儿明里暗里的就提点了不少,详细地梳理了大唐帝国的权力班子是何等的布满了坑。
太子就算是个天才,他没上位之前,就是个坑啊。
更何况,老张虽然是一条不学无术的工科狗,但特么也知道李承乾丫没当上皇帝啊。操,但现在你能说滚你丫的?
“呵呵,殿下和陛下说了什么?”
老张嘴角一抽,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李承乾兴奋地一把攥住了张德的手,冰冰凉凉的,手没有老张的大。再一个砍柴烧火好些个日子,老茧早特么有了,隐隐又有了江湖上传说的麒麟臂迹象。
“大郎,圣人答应了,只要大郎过了几位师傅考核,明年大郎十二岁,就许你一个校书郎。”
啥?校书郎?让我堂堂十一二岁唇红齿白翩跹美少年去做图书校对工作?
“让臣做校书郎?”
“对啊,除了俸禄,在弘文馆还能补一些薪水之劳。大郎不用担心亏待你。”
不是啊殿下,不是这回事儿啊!
弘文馆!是图书馆吧。
校书郎!是管理员吧。
老子来唐朝,这特么要做图书管理员了?
我老家是江阴县不是衡山县啊,我家只有一座乌龟山,衡山县那儿的才叫韶山啊。
“大郎怎么了?”
“哦,没什么殿下,臣只是想起臣的亲戚里面有没有姓毛的。”
李承乾一脸茫然,看上去萌萌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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