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二月春风似剪刀(3)
我望了望对面陵园,里面一片黑寂,没有光也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又如何?想我这般闹腾过后,又有什么呢?心里空空的,手里攥着了什么?我徒然地摊开手,什么也没有,是的,什么也没有,还和当初一样,一无所有!只是当初至少还有信心,现在......只剩灰心了。如果还想拥有梦想,就不能没有信心,如果现在缺了信心,那至少我得有勇气,有勇气去找回,有勇气去树立,有勇气让自己再站起来。
我撑了一把灯竿,站直,又望了一眼对面,想起石坚曾经说我是叶公好龙,曾邀我夜探陵园。勇气这东西就是靠练出来的,医生夜探太平间,警官夜探杀人现场,我当然能夜探陵园,也许那里的夜景别有风味也说不定呢!
为了证明我实现梦想的决心,为了证明我不改初衷,始终如一,我一步步迈向当初石坚带我走的那条小路。白天和晚上的感觉截然不同,我差点儿没找到入口,所以当我从陵园一处不起眼的小径中出现时,我仍有些恍惚,我也仿似一个游魂一般被抽离了精气神。
我目不斜视,一直朝前走,身后有“沙沙”的声音,我猛然回头,是风!吹过低矮的翠柏,对于这种没啥大叶子的植物何以如何招风,我不敢深想。陵园里很静,因为意识中不会有人打搅所以对于此刻发出的声音格外让人敏感,风吹在我的肩头,很凉,腮边也如小挫刀在一下一下地磨着皮肤,真是二月春风似剪刀呢!这都春天了,也许在陵园这种阴森的地方格外的凉吧!我紧裹了一下外套,继续前行,身后突然有一阵穿行草木的声音,我这次没敢回头,更不敢原路返回,而是快走了几步,也许......也许是什么小动物在夜游呢!
我走的这条人行小径是水泥打造,我仗着这点,压下怕蛇的恐惧,记得小时候从静谧湖回来与老爸谈起蛇,在草地上蛇比人快,但在水泥地上就难说了,蛇是通过与地面接触前行的,那么它在水泥上磨行就是在找痛苦,蛇才不干呢!“那我看到蛇怎么办?”我幼稚地睁大眼睛抬头看着他,老爸笑了,摸着我的头顶:“你不会跑啊?”
我跑。
迈开腿脚,我一阵风似地跑,却只敢在水泥道主干路奔行,终于在一片绿草坪上我瘫坐在地,月亮照在草地上,反射着闪亮亮的光芒。
等气喘匀了,再抬头发现对面一块墓碑上照片里的眼睛正向我闪着光,我记得那个墓碑的主人是一名优秀的园艺工作者,曾是某某园艺博览会的金奖得主,年纪轻轻的死于哮喘,我仿佛听到了咳嗽声,一声紧一声慢,和我的心跳声同一个频率,我手抚着跳动异常的心脏,与他对视时感觉到此刻他的目光正在黑夜中闪着晶亮。我的心一滞,身体僵直、浑身绷得紧紧地,有一种凉意从后脊柱迅速蔓延至后颈项,然后一瞬间闪进了脑壳中,扎根下去,渗透出来,然后再经由血液传到身体的每个细胞,每一条神经,每一个旁枝末节的神经末梢,并且神不知鬼不觉地直击心脏。我觉得我正在承受这种如触电般的传导,如多米诺骨牌被点击关键之处的连锁感应后再无力动弹。
不知过了多久,撑在草坪上的手指间突然有一种黏黏的,痒痒的感觉,使我本来就紧绷的身体更是紧绷到了脑中枢的神经,我不敢动弹,连头都不敢动,能动的只有眼珠,目光下移,手上一蠕一蠕的是什么?
一条好大的青虫子软软地在我手上爬行,从来没见过么大的青虫,原来极品都喜欢晚上夜游啊!那我也算一个极品了。这片草坪以前白天看着绿油油很是惹人亲近,原来私底下还有这么多跌宕曲折,虫类也算给人类面子,与拥挤的人类错峰出行,只是此时能麻烦您别在我手上散步了行吗?
尽管我在心中尽量把它想得美好可爱,可是它一拱一拱的样子及手上的触感还是将我的神经刺激到了崩溃的边缘,我“啊”地大叫一声,跳起来甩着手飞奔。
当我靠在一个垃圾筒边上时我的气都快喘不过来了,我拍着胸口,想再深呼吸两口,不然谁知道什么时候发现又有什么动物连空气都要跟人抢了,晚上的世界还真是......不好说......世界真奇妙......谁知下一秒会面临什么?在这样一个特殊地界的夜晚,什么可能都可能出现!比如,我摸着的垃圾筒怎么会是热的?乍暖还寒的夜晚还是很有寒意的,我裹了裹脖子上的围巾,我的手触电似地离开垃圾筒边缘,筒中的深处似乎还有火星,火星?不远处的一个墓碑后似乎也飘有火星,这是什么?鬼魅出现的前奏?我的毛孔瞬间炸开,一阵颤栗沿着每一根汗毛向体内窜去。
紧接着我的衣角也闪着蓝光,一条胳膊酥麻。
一阵“滋滋”的声响传来,声音不大,在此刻的环境中却极具有震憾力,手臂的酥麻随着响了好久的“滋滋”声的停止也消失了,不一会儿,又一阵“滋滋”声,伴着手臂的颤抖出现,我试着移开了手臂,颤抖消失,“滋滋”声持续。
我连忙将手伸进口袋里掏了半天,终于掏出手机,不知何时手机的声音切换成振动,我吐了口气,盯着手机半天,才反应过来刚才显示是石坚打来的电话。
“喂?”
“你在哪儿?怎么你的手机老是打不通?”是石坚。
我默默地挂上了电话。不知为何,我总有一种不想再招惹他意愿。
电话执着地接着颤动,我想关机,可是却操作失误按了绿键。
“米露!”石坚的声音再次传来,他的声音......他的声音为什么让我有想哭的冲动?
“米露?你在听吗?”石坚的声音里有焦急,有不安,有欢喜,还有......深情,“我一直都打不通你的电话,告诉我你在哪儿好吗?”
我顿了一会儿,忍住我的呜咽,“是吗?大概这个地方信号不好。”我环顾了一眼四周,这是个鬼域,非人的地盘什么都可能发生,别说没信号,就是手机突然没了我都相信,“这里......这里......”我不知道这里是墓地的什么位置,但是一想到墓地,也算是准确位置了,“我在......小区对面的墓地里。”
“我马上过来。”石坚的电话挂得很快。
他马上过来?他不是在南京吗?难道可以被风捎过来?我觉得头顶上风在肆虐。我打个了寒颤,在这种地方连思维都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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