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话 寒阳的信

哥哥，我没事，黑夜里看不见眼泪，你是不会知道我在哭的。

——寒月

找到了，寒月取出那幅画‘抽’出来放在桌上，把其他的画理了理准备收起来。就在这个过程中，一封信从那叠没被翻到的画纸里掉了下来。信封上的名字映入眼中，寒月手中的画徒然落地。

是一封没有寄出的信，日期是哥哥出事的前两天。

雪儿：

希望你收到信时是幸福的。

这段时间天我们彼此都很忙，都在忙专业考级的事，一直都很难见到你，路过你们班想去看你时，可惜你都不在。昨天好不容易见到你了，你站在池边，我往前走，你没有看见我。随后，我在人群里看着一切，心也碎成一地，只是你的眼中只有他，你的世界似乎只有他一人。

那个人很幸福，能得到你所有的爱。你看他的眼神让整个世界暗淡无光，我无法和他比，却羡慕到了极致，如果我是他，那该多好。

第一次看见你，我还没有考入盛开。那年夏天我有机会来盛开参观，莲池边，你穿着白裙站在桥上，你抱着一束百合从我身边走过，那一刻我明白了什么叫一见钟情。你走进了我心里，我发誓，定要考入盛开。很庆幸一年后我顺利进了盛开。第二年，真的遇见了你。作为学长迎接你们新生，随后我便一直在慢慢靠近你和你成为朋友。我记得我们在一起画画，一起逛街，一起去海边时的情景，我记得我和你说第一句话时你便笑了。我说我叫寒阳，寒冬的太阳。

我画过一张风铃图送你，你说要一个像画中一样好看的风铃。我做好了，准备送给你，当我们的爱情纪念物，可你现在不需要了。我改了设计再送给你，希望你快乐幸福。真的，当初你答应做我‘女’朋友时，我觉得世界上没人比我更幸福了，我想那个人也会很幸福的。

最近我喜欢上一首很久以前的歌，很好听。曲调简单优美，但我最喜欢的还是歌词，伤感的，寂寞的让人无奈。

寻不到‘花’的折翼枯叶蝶

永远也看不到凋谢

江南夜‘色’下的小桥屋檐

读不懂塞外的荒野

梅开时节因因寂寞而缠绵

‘春’归后又快湮灭

独留我赏烟‘花’飞满天

摇曳后就随风飘远

断桥是否下过雪

我望着湖面

水中寒月如雪

指尖轻点溶解

断桥是否下过雪

又想起你的脸

若是无缘再见

白堤柳帘垂泪好几遍

我想我喜欢这首歌，是因为它的故事。离别，沧桑，冷意，思念，桥未断，人心断，缘已尽，思念未完。或许我不该说这些话，我心里还是不甘的，所以请原谅我的一点自‘私’。

很巧，这里面有你和我妹妹的名字。嗯，以前跟你提过的妹妹，她一直在英国，明天她就要回来了。当你收到这封信时，我已经跟着妹妹回英国了。对不起，不能一直陪着你，对不起，不能看着你幸福。虽然舍不得，但还是要说再见。

我突然明白，断桥上从来没有下过雪。

寒阳

信纸颤颤落地，寒月埋头无声大笑。这是哥哥出事前写的，只是还没来得及发出去就死了。哈，原先拼命说服自己也许这只是一个误会，可眼前的信要怎么解释！叶雪竟然就是自己一直吵着要哥哥介绍的未来大嫂，苏伊天就是那个让哥哥失去所爱的仇人。只是哥哥既然主动退出怎么还会出事呢？

你记不记得那天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

马上想！

（寒月，别‘逼’我。）

马上！

（不，不要‘逼’我！）

寒月拼命按着太阳‘穴’，一阵急促的呼吸后竟是直接仰面倒在了‘床’上。

哥哥，我马上就可以见到你了。寒月从机场出来后坐上早已准备好的车就往家赶。哥哥喜欢素雅恬静的水仙，今天是他生日，她特意准备了一篮珍贵稀有的水仙想给哥哥一个惊喜。

车子还未进入园区，寒月便捧着‘花’蓝要自己走回家，车子要是进去了就会被哥哥知道的。她要给哥哥惊喜。

“ken，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吩咐了随同回来的保镖后寒月穿过公路往园区跑。

哥哥说过，她穿上这件裙子很漂亮，这次回来就是要穿给他看的。

“哥。”寒月刚穿过公路便看见哥哥从园区跑出来，可第二声还未叫出就看见了她一辈子也不想看见的情景。

“哥——”寒月停在原地，一蓝水仙跌落在地，枝折‘花’残。

紧急刹车声后紧接着就是沉闷的撞击声。

“哥！”她跑过去，跌倒，再爬起来继续跑。

“哥哥，哥哥……”寒月抱着地上的寒阳，“哥哥，你不会有事的，我送你去医院。”

“ken，给我马上叫救护车叫来，快！”

“哥，你不会有事的，救护车马上来了。”血从指缝里流出，地上到处都是血，“哥，你流了好多血。”好多血，好多血，她从来也没有见过那么多血，地上，衣服上早已染得通红，地上四处都散落着小小贝壳也被血沾染的血迹。她拼命着扯着身上的裙摆想给哥哥止血，哥哥，好多血。”她扯破了衣服捂住哥哥的头。

“小月。”寒阳一张脸异常苍白，他挤出一丝笑容，“别撕，你穿了真的很漂亮。”

“可是已经破了，所以你要好起来，再为我设计一套，好不好？”

“好，你别哭……我不喜欢小月哭……”

“我不哭，不哭。”可是她真的好害怕，车子怎么还不来，哥哥已经流了好多血，她身上也染了好多血，“哥哥，不要吓我，你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小月，对……不起。”哥哥看向地上已经断了的风铃，眼睛看着右前方，绝望悲伤。不，我不要对不起，你别这样！寒月心里像被刀割一样，她从来都没见过哥哥这样绝望的表情。

救护车终于来了，ken和赶来的爸妈将哥哥火速送往医院。寒月跟在身后，忽然想起哥哥还未跑出来时，她很远就看见一个‘女’生从园区里跑了出来，哥哥是在追她吗？寒月忽然转身，拼命的往前跑，刚才哥哥的眼神那么的绝望，他想看到她对不对，这条路很少有车有人，那个人一定还在前面。

她跑了很远，脱了高跟鞋后光着的脚很痛……终于，她看到了那个白‘色’的背影，只是一个背影，她拼命的喊：“等等！”可那个人头也不回的拦了辆经过的车子离开。

她跌坐在地上，爬起来又跑回原地，地上只有变黑的血和那血泊中的风铃，她从血中拾起散落的贝壳，浓重的血腥味令她剧烈呕吐。

ken赶回来接她，把她扶上车赶回医院，可是还是迟了，晚了。当她跌跌撞撞的赶到时，哥哥已经盖上了白布。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

“什么叫尽力了，快救哥哥，”寒月抓着医生不放，“求求你们快点救哥哥。”她趴在哥哥身上，哥哥好像睡着了，“哥哥，你不要吓我，快起来……哥，你再睡我就要生气了，我要回去喽，我真的要回去了……哥哥，不要玩了，起来了，快点起来，等会再睡好不好。”

“大小姐。”ken试图劝她。

“没事，哥哥只是睡着了，他太累了。”她站起来，走向坐在旁边的爸妈。妈妈已经泣不成声了。

“爸，妈，你们别担心，哥哥只是睡着了，你们叫他起来，说小月生气了，要回去了。”寒月刚走一步，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小月！”

“大小姐！”

不！寒月惊叫着睁开眼。那一幕！那天哥哥倒下时，那个背影！那个决然的背影是叶雪，是叶雪！是她，是她害死了哥哥！

（我想起来了，就是叶雪！）

我知道了，

（就是她，我要报仇！）

我知道了，你给我闭嘴。

咳咳……寒月跌坐在地板上，肩膀剧烈的颤抖。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偏偏是她？为什么要认识她。怎么办，哥哥，怎么办？我要怎么做……是她害死你的对不对？不……不会的，是意外对不对？

（喂，你在犹豫？）

不，我没有！

（那个人就是她！）

好，我知道了。

永远也忘不了的情景。哥哥，你不能就这样走了，你不能！谁说的，该谁承受的就必须承受，该受到惩罚的就要受到惩罚，那些人谁也逃不了，所有的债终究会有人去讨回来，想要幸福没那么容易！

哥，我不哭，你说不喜欢我哭的，我不哭。

寒月拼命的擦掉眼泪，压制住‘抽’泣声。寒月捂着嘴巴，把画册放回原地，看着手上的信，眼泪滴落在纸上，呆了呆连忙关了灯。哥哥，不行啊，我做不到，对不起，我没有那么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