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话 相逢恨晚

相逢，不是恨晚，便是恨早。

——张小娴

这几天气温很高，教室里空调打得足够低，放出的冷气使得玻璃流下水滴，像是不停滴落的汗珠，像是止不住泪水，一遍又一遍，擦也擦不完。

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斜射进来投在课桌上映在书本上，老师在讲台上讲的慷慨激昂，台下的生昏昏欲睡。无聊的课程啊。凭借着前面男生的高大身躯，寒月刚听了个开头就把书本竖立着闭上眼睛睡觉。

应该很累吧，睡的很熟呢。呼吸很缓慢，嘴角带着微笑，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微微颤动。单手撑着的脑袋睡着后开始渐渐倾斜了。景颢笑了笑轻轻的挪动身过去，让寒月靠着，不忍弄醒她，看着寒月睡得安稳，心里竟泛起一丝丝满足。

例题快讲完了，景颢再次看向寒月时不由得大吃一惊。

寒月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脸色越来越苍白，带有眼泪的睫毛在不停的颤抖，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做噩梦了？该不该叫醒她？景颢有些犹豫。当他决定要叫醒寒月，伸出的手刚要碰到她时，寒月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景颢愣愣的看着寒月，一时间忘记了言语，只是僵硬的对她微微一笑。

寒月睁眼的那一刹那，以为哥哥回来了。景颢正对她微笑，寒月怔了半天很想叫他哥哥。可是不可能再犯这样的错误。呆呆的坐正，又像以前一样的情景，同样的一个梦，不停的重复同一个情景，可是寒月突然不想哭了。

景颢将笔记推过来，寒月才想起醒来时是靠着他的，不禁脸红。没有抬头，轻声说了声谢谢。

“这位同，请你上来解答黑板上这道题目。”老师的声音突然响起。看来是结束了慷慨激昂的讲解后终于发现了台下的情况很糟糕。

寒月抬头看黑板，是一道微积分的难题。寒月皱眉，实在不想把时间都花在这些课上。来上课是本就是做个样，看来以后来上课要选个靠后的位置坐。

景颢微微皱眉，站起身道：“老师，我来解答。”

老师皱眉：“景颢同，看她的样应该是懂了，你让我们见识见识这位同的厉害嘛。”

谁都听得出这话里有刺。寒月知道，老师是知道了自己没有听课，故意在为难自己了。叶华一是校的顶尖教授，他的课很严格，要么就不选他的课，来了，就要认真对待。

寒月见赖火灵朝她带着同情的表情打加油的手势，笑了笑回头给了景颢一个放心的笑容。走上讲台，没有一丝紧张。

（你要不要表现的紧张点？要不要干脆认个错？要不要解出这道题？）

聒噪，没有心情表演。

景颢看着寒月从容自信的走上讲台。依旧微笑，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觉得寒月的眼睛看似明亮清澈，其实经常会蒙上一层薄雾，悲伤的，迷茫的，久久不散。

“景颢，你的任务就是给我汇报她的情况。”

“监视？我拒绝！”

“不能拒绝，我认为你最适合。”

想起和院长的对话，景颢心里越来越烦，心里充满了罪恶感。抬头，黑板上的解题过程慢慢呈现眼前。明明没有听课的人，即使听了也很难解的，而且……寒月用的方法似乎也不是老师刚才教的方法，不是他们大二的内容。

景颢和其他人一样用惊叹疑惑的目光看着寒月放下了粉笔。

叶华一看着解题过程很满意很惊讶，笑道：“不错啊，有几下。以后上我的课不能睡觉啊。嗯，你叫什么名字，没见过你，你以前选的不是我的课吧？”

寒月微微一笑：“我叫寒月，刚转到盛开没多久。”

“她不是没听课吗？”

“就是，明明看见她一直在睡觉”。

“好厉害啊，伦敦转来的就是不一样。”

“课程大概不一样吧，应该在那边就了。”

生还在议论，叶华一回过神，很快收拾好教本：“大家先把解题过程记下，不懂的下次上课再问。今天就到这里，下课！”说完急急忙忙走出教室。

提前下课让大家一阵欢呼，然后是纷纷收了东西离开教室。

寒月收拾东西准备走，景颢叫住她。寒月回头莞尔一笑：“不管你想问什么，我只想告诉你，我在这里只会待一段时间，大概过不了多久就会回去。”寒月调皮的朝他眨眼，“我只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啊。我还有事，先走啦。”

(喂，为什么告诉他？)

因为他是景颢。

(可是他不是哥哥呀。)

他很像哥哥。

景颢怔住。过不了多久便会回去？一连串的疑问在脑海盘旋。他皱眉，犹豫片刻，悄悄跟上去。他不想的，但是突然很想弄清楚。

操场的一角很静，寒月坐在树林中的石椅上等。半晌后要等的人还没来，寒月打开笔记本，ed还真是严格啊，答应的休养一阵，结果该有功课一点也不能落下。

走廊上苏家兄弟慢慢踱步下楼。

“伊翔，爸现在让我们回去有什么事吗？”

苏伊翔摇头，突然一拍脑门：“呀！哥，你等我一会，我有点事，马上回来啊。”

苏伊天看着苏伊翔往操场赶，无事可做便上了楼顶。

苏伊翔边喘气边道歉：“不好意思，差点忘了。”看寒月脸色，见寒月没有生气只是看着他，苏伊翔便恢复了老样不正经的嬉笑道，“怎么啦，看我这么帅，你也想找我约会？”

寒月斜他一眼，关上电脑，微微皱眉，歪着头似乎在思考，片刻后看着苏伊翔淡淡的笑：“你想多了。”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苏伊翔开门见山，他还有急事。

“现在大四的美术系你有熟人吗？”

“还行吧，你有事？。”

“帮我调查一个人，美术生寒阳，我不要他的基本资料，我要的是平时他都做些什么和什么人来往。”

苏伊翔见寒月说的这么直接不客气，打量着寒月，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我为什么要帮你，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寒月扯了扯嘴角，认真道：“那你开条件吧。”

见寒月这么认真，苏伊翔倒是不好意思起来，撇了撇嘴角：“帮你也不是不行，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寒月点头：“你说说看。”

苏伊翔抓头：“校一年一季的篮球大赛马上开始了，我们队一直都没拿过冠军，你那天很厉害。”苏伊翔比划着，话说到这里两眼放光的看着寒月。

“要我帮你们赢得比赛？”寒月带着笑意看着苏伊翔。迷雾篮球，星和另外一个人合创的篮球绝招。寒月略一思考，“好，我会帮你。不过让你调查寒阳的这件事你一个知道就行了。”

“寒月，你简直好了。”苏伊翔激动地抱住寒月。

寒月愣住片刻，用手拍苏伊翔的肩膀：“苏伊翔，你还真像小孩，激动好了就放开我。”

“啊！对不起，我……”啊呀，忘了眼前的人不是赖火灵那个假小，而是一个只见面次的女生。苏伊翔满脸通红，着挥手跑了，“我还有事，走拉，保证完成任务。”

(喂，要不是你顾忌多，你也许早就查到了。)

这里是校，注意一点比较好。

寒月自言自语的离开操场。苏伊翔单纯，不过单纯未必没用，至少他在校里多，势力广，最主要是很方便。

楼顶，苏伊天把看向远方的目光收回，见苏翔已经往这边赶来，面无表情转身下楼。

操场的人离开了，景颢从树后走出来。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几分钟后景颢整理好情绪走进了院长办公室。对面的人转过椅身，是一个集儒雅于一身的中年人。他们同样儒雅英俊，七分相似的脸同样有着一双沉着温和的眼。

“今天寒月拜托苏伊翔去打听寒阳的事情了。”

“苏伊翔？”校长微微皱眉。不在一个班，也没什么交集的他们怎么会走到一块？见到苏伊翔就说明很可能也见到了叶雪。这么短的时间，难道真的不可避免？院长抬头看景颢。这个孩原本就是不愿意做那件事的，既然已经这样了还是让他知道吧。

很久，景颢离开综合楼站在微莲湖旁看着一湖荷叶出神。想起与寒月的擦肩而过，想起寒月第一次见到自己时的失神，想起寒月醒时突然睁开的眼睛。终于明白那些被藏起来的悲伤从何而来。

那个指点自己画画的天才长死了，那个亦师亦友的寒阳竟然不在人世了！寒阳，你竟是死了，所谓去了英国的消息的其实是你已经永远离开了！

寒阳，我见到寒月了。只可惜时间不对，真不知道是相逢恨早还是恨晚。景颢闭上眼，不愿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