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得分

第二百五十一天#高考得分

高考分数出来的这一天，我等待的焦急而恐惧的心终于开始面对她最终的敌人。

阿坤过来叫我一起去大铺头，然后去网吧，在网上查询自己的成绩，这的确是一个办法，于是我们两个一起出了村子，搭乘了车就去了大铺头，大铺头有一个标致性的商场建筑，虽然不只有五层楼，但确实是这周边最好的地方了，网吧就在三楼。

进了网吧，等待分数公布的那一时刻前，我们玩了一会游戏，虽然我已然没有任何的心情去玩游戏，但是却也没办法，无所是从，漫不经心地去打发这个时间。当分数公布的时间点一到，我迫不及待地开始查询分数。

在此之前，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分数的数字映入我的眼帘的时候，我还是像是被雷电从头劈中了一般，呆呆的望着屏幕，恐惧开始在我的内心世界里蔓延，泪水开始想要突破眼眶的限制，我知道我眼面临的最大难题是如何去面对我的父母。

阿坤的成绩并不好，他很早以前就是，所以他和我说的时候是不在意的，他在高考前就和我说过，他肯定是考不上什么好的大学的，即使是本科都很困难，因此如果能够考到一个差不多的专科分数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去上了，可惜分数出来的时候，他自己也是惊倒了，因为他只考了两百多分！

他很想要知道我的分数，因此在我查询到的时候立即过来看，见到我的分数，比见到自己的分数还要惊讶，“阿东！你怎么就考了这么一点分？”

面对他的质问，我实在是无言以对，这一刻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我不得不叹了一口气，以镇定我的心，然后说：“唉！理综考砸了，就考了一百六十分！”

“你理综不是非常好的么？”他更是惊讶地问我。

我连他的目光也不敢直视了，从小到大的表兄弟，小学和初中的同学，关系十分密切，因此我内心里是知道的，即便我考得一塌糊涂，他也不会嘲笑我，更不会对我长吁短叹，但是我还是不敢。

我沉默了好久，手开始发抖，脑袋开始发晕，就像是被人一棒子给打晕了，天地就在转，自己无法做任何事了。阿坤见我不说话，便也不再问了，又去网上联系其他人，了解他们的成绩，而我只有发呆。

许久之后，我们起身回去了，在路上，我还是不想说任何一句话，阿坤却对我很正紧地说：“阿东，如果我是你，我就一定去复读！你的基础非常好的，来年一定能考好！”

我见他如此坚定地鼓励我去复读，我开始动了心，也开始觉得要去复读了，虽然在此之前，我还极力反对去复读，还和杨羽他们说过绝对不会去复读，复读就是浪费光阴的话！

阿坤在一路上都在鼓励我去复读，但是我却没有为他着想什么，连问他以后的打算也没有问，实在是因为自己已经恐惧和难过到极点了。到了村里，和阿坤分开，我漫不经心地往家里走，每迈出一步都显得很困难，希望这是一条永远也走不到终点的路。

但是这一切都只是我的想象，都是一场虚幻的愿景，终于我还是到家了，妈坐在家门口，见了我，便问我：“分数查到了么？”

我不敢回答，心中一动，说：“没查到，明天我去学校拿分数条就知道了。”

妈妈听了不再问，我也就赶紧回自己的房间去了，拿出了日记本，开始书写痛苦的心情。

这一夜，我又做了一个梦，这么些天以来，我几乎每天都在做梦，每天都是一场噩梦。我在入睡之前，满脑子里面都是考试的分数，多么的希望在网上查询的分数是错误的，因为上面写着以分数条为准，于是我天真的希望明天去拿分数条的时候可以多考一点分，也不知道在**辗转反侧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睡下了，又不知道在何时再次被噩梦惊醒，然后继续闭上眼睡觉，还是要被惊醒，如此不知多少次，天逐渐亮了，让我死心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第二百五十二天#拿分数条

早上起来，洗漱过后，随意吃了点东西，就出门前往学校，一路上心情也是跌宕起伏，最大的还是恐惧，害怕见到同学们，可是不管怎样，终究还是要去面对的，我的乐观有时候就是这样得来的。

到了学校，上了楼，已经见到很多的同学们在了，那些同学们见到我的时候，有的脸上带着笑容，有的则是面无表情，还有的自然掩盖不住难过，与梦里不一样的是他们没有一个个地盯着我看露出嘲笑的情态来。

我瞧见了业兰，业兰靠着墙壁，表情很难过，嘴里发出哼哼的声音，像是在哭，是那种苦笑地要哭，我知道她肯定考得不好，便走近她，问道：“考了多少分？”

业兰十分难过地说：“师父！我就考了五百一十几分！”

我听了也是难过的，业兰的成绩不至于考到这点分，但是我的心里还是为自己担忧，也就不愿意和她多说什么了，毕竟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要进汪老大的办公室去拿分数条，遇见了快乐，便与快乐一起进去，看了分数条，纠结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没错，我就是只考了489分。快乐考了498分，当然我们两个人的分数都是连本科线也达不到的。

出了办公室，我已然是没有脸再停留了，因为遇见更多的同学，我心里会更难过，而且我担心到时候QC来了，她的分数自然是远高于我的，对于我这个连本科都达不到的人来说实在不知道见到她的时候我该怎样面对，就算是要面对，我也应该在没人的时候，因此我决定立即离开学校，一刻也不停留，但是我又想要有人陪，希望可以好好说几句话，谈谈该怎么办，以慰藉心灵，不至于孤独无依。于是我对快乐说：“我们走吧，呆着也没意思了，在路上我想和你聊聊以后该怎么办的事。”

快乐对自己的分数其实也是十分难过的，虽然他的成绩只是班级中等。他答应了，于是我们一起下了楼，不去过问任何人，在楼梯口遇到了帆，帆的脸上有一点笑容，但不是开心的，像是一种安慰。我首先问他：“考了多少分？”

他回答：“五百六十多分。”

“到了一本线了吧？”我继续问。

他点着头说：“嗯，到了。”然后又问我，“你考了多少？”

我苦笑地摇摇头，说：“理综考砸了，也就不告诉你了，我还是赶紧回家想想怎么办吧？”

还没等他开口说下去，我就已经逃下了楼。到了校园中心，迎面走来一个女孩子，一个总是充满朝气的女孩子，是小巴，我的心头一阵，总比是QC要好的多，走近她，我正要问她考多少分，她却先开口说：“王东，见到龙妹了吗？”

我很奇怪，为什么她要问龙妹呢？“还没看到龙妹，你上去等等，也许一会就来了。”她点了点头，我接着说，“你考得怎样？”

她脸上露出了难过的无奈地表情，“我考得不好，我和龙妹说好了，要一起商量一些事的，你们既然要走了，那就先去吧，我去等龙妹。”

我们也没办法，只好与她道别，赶紧出门而去。出了校门，我才问快乐：“快乐，我们考这点分连本科都上不了该怎么办？”

快乐思考着说：“可能去复读吧。”他说得含含糊糊的。

这是我又一次听到复读的言语，于是对复读又多了一层印象。这时东边来了一个高高酷酷的男孩子，是涛，一眼便识别出来了，他面无表情，又见世萌等几个人，迎面问涛：“涛，考得怎么样？”

涛很潇洒很高亢地说：“毛坦厂么！”

他的回答让我觉得很是奇怪，“毛坦厂”是什么意思？正思考着，瞧着快乐见到涛他们想要上去说话，而我心灰意懒，不愿意再逗留下去，于是说：“走吧，聊也没有什么用。”

快乐点头，于是我们过马路，过了马路，我又问他：“涛刚才说的毛坦厂是什么意思？”

快乐说：“是六安的一个学校，每年有好多复读生去那里复读。”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这也是我对毛坦厂和复读二者结合起来的第一次。正要与他上公交车，这时候，一个声音喊住了快乐。我们转身看去，原来是婷婷，当下快乐就对我说：“你先回去吧，我和婷婷还有事。”然后撇下我转身就走了。

一时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的心里一阵失落，像是被抛弃了一样。走上站台，呆呆的等着公交车，车来了，上了车，坐到车窗边上了，靠着车窗，瞧着手中的分数条，字迹分明不可更改的数字，一个我从来都不可能会考到的分数却落到了我的身上。

我望着车窗外的行驶车辆，脑中一片空白，但又在空白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出路，那就是复读的念头，可是即便决定要复读了，还是要回家面对该来的最大挑战，那就是母亲的失望，父亲的数落和呵责。

原本从学校到家里就是一段很长的路，但是这一次是我有生以来最长的一次，长得望不到尽头，长得让我不想要有尽头。

到了家，妈依旧坐在门前刺着十字绣，见到我回来了，急切地问我：“分数条拿到了么？”

“嗯，拿到了。”我漫不经心地说。

妈似乎瞧出了我的心事，她温和地开口问道：“考得不好可是？”

我低着头，不敢答应，但还是缓缓地去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到她的身边，依旧埋着头，努力地想要去镇定我内心的愧疚，在我心里，妈是最关心我的成绩的，总是温和的询问，时常鼓励和关心我，对我期望很大，又默默地为这个家庭付出了很多很多，而我这一刻却辜负了她。

许久，许久，我不能平息心情，眼泪想要落下来，但是我知道我不能，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呼出，慢慢地抬起头来，对她说：“妈，我考砸了，我要去复读，我一定会再考好的。”

妈看着我，依旧那副慈祥的面容，依旧是温柔地说：“你要再读一年，我给你去再读一年，你可要好好把握了，家里没什么钱，你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只有一次再读的机会。”

“嗯，我知道，我一定会好好学的，一定会考上重点的。”

妈不再说什么了，只说道：“晚上你爸回来，你可要想好怎么和他说。”

我点了点头，我一开始以为妈会教训和指责我一番，如今却是没有，现在她又告诉我面对爸要小心一些，我的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感动来。爸一直对我都是十分严厉的，从小到大，我总是被他管制得很多，限制了很多自由，成绩不好，他总是要数落我，教训我，做错了事，总是要被打，而且妈和他的感情一直都不好，因此我的内心里对他着实有着憎恨，但是却又无能为力，因此对他产生了恐惧的心里，一想要到他回来要骂我，甚是打我，我就不禁一阵心寒。

时间很快就到了傍晚时分，快到六点的时候，西方的天空，夕阳落下，彩霞满天，漂亮极了，可是我无心去欣赏这样的美景，因为爸要回来了，果然，电动车的声响传来，他回来了。

进了院门，脸上带着微笑，似乎是在等待着我的喜讯，但是这一次他真的要失望了，我坐在门口，站了起来，迎接他回来。

《我和QC的520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