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恩无法想象,如果师父再晚到一点儿会发生什么事。
他尾随塔雷辛一行人进入了这里,而后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这个宏伟神奇的地下建筑、那些不怀好意的诺克萨斯军士、已经……池染身上的剧变。
当他穿上那件钢铁铠甲之时,永恩心中不详的预感攀升到了顶峰,这事情接下来的发展恐怕会超乎所有人的意料。
果不其然……一场匪夷所思的战斗后,钢铁的军团出现了,数以万计的合金战士重影石大道的尽头涌来。
它们威胁的不仅仅是遭受重创的塔雷辛一行人,还有藏于暗处的永恩,因为如此狭小的地方挤了这么多人,哪儿还有藏身之所?
他不得不现身和塔雷辛一同抵御合金战士的攻势,但在如此幽深的地底任何抵抗都是徒劳的,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钢铁的狂潮淹没——唯一的好消息是,师父就快到了。
当世至强的剑士,未尝一败的无敌之人,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了。
轻灵的飞天之剑超越了数量的压制,或许这句话该这么说——在它面前,一和一万唯一的区别是‘不费吹灰之力’和‘花点上几分钟的功夫’。
跨过废铁堆积的道路,永恩走到了师父的身后。
眼下的问题还剩一个,里托收回了那柄几乎要欢呼雀跃的舞空之剑,看着那一头搀扶着格尔维斯的塔雷辛,以及他身后昏迷不醒的辛吉德和尼沃斯,略一思量:
“你们走,今天这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塔雷辛是何人他当然知道,他为什么和这些诺克萨斯人搅合在一起里托也能猜到几分,唯一不清楚的是沃里克这个臭名昭著的炼金大师怎么会掺和进均衡教派的事情……但这些都无关紧要。
对,眼下无关紧要,不管他们有什么目的,统统都无所谓了。
最优先要处理的人是池染,至于其他的东西哪怕有再大的关系也得放一放。
塔雷辛一言不发,背上昏迷不醒的辛吉德和尼沃斯,拖着还剩半口气的格尔维斯,默默走向了来时的路。
还能说什么呢?
至强剑圣里托,他是个怎样的人塔雷辛明白,这些年来塔雷辛对他的关注一点都不少,和他谈条件没有意义,也没有资格。
这可是一个人就能扫平一只军队的存在啊。
并不气馁,尽管他怎么都没想到今天会栽在池染的手里,但他并不气馁,反而有些喜悦。
死者苏生,如果那办法真的存在于这个地方。
里托,他会比我更渴望吧?
现在看来,在这事情上我们这些人只能算是打酱油的吧?毕竟那个小子,那个在眨眼的时间里就脱胎换骨的小子……可不简单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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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恩带着吉格斯先行离开,今夜发生的一切都要保密。
这是里托吩咐的。
如果你问他为什么要把永恩和吉格斯支走,又为什么要让他们守口如瓶,里托不知道——他只是有种预感。
从前天到现在,这一路行来,发生的剧变超乎他的想象。
此生纵横瓦洛兰三十余载,大战小战无数,什么样的危险他没有面临过?
可从没有哪一次想现在这样。
不是危险,而是震撼,对,就是震撼。
参考永恩传来的情报,再加上雷利讲述的故事,他隐隐看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那感觉就像是二十年前初窥剑道之门时那样——新的世界缓缓展开,未曾眼见就已颤抖。
“他在哪里?”
“核心区,最底层。”
“我们要怎么去那里?”
“我们不去那里——他马上就会出来,我们去等他。”
回答时雷利已经停下,他站在荼宫的大门前,抚摸着门上刻下的三忍誓言。
“你好像知道会发生什么?”里托问。
“对,我知道,因为有人告诉我。”雷利答。
“那我们到了吗?”
“已经到了。”雷利点头。
“现在是不是可以说了,你不把全部告诉我,我就无法作出决定。”
雷利仍旧摸着那扇青铜之门,他仿佛是在犹豫,可又没有犹豫很久,因为这是注定的。
这,是注定的。
但人就是这么一种奇怪的东西,他明明知道那是注定的,却又进行着无谓的挣扎。
“你确定要知道?绝不后悔?”
里托笑了起来,多年的老友会展露出如此幼稚的一面真是难得一见: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我现在说我不想知道,我要回去了,你会放我走吗?”
当然不会,雷利知道那是废话,可还是说出了废话。
“你觉得,命运是什么?”
命运是什么?里托愣了一瞬,这两日来雷利一直很奇怪,像他们这种年纪的人去思考这种问题,那不是有病么?
他摇头苦笑:“我们还是不要打哑谜了。”
“我没有打哑谜。”雷利的表情很严肃,语气如同发誓一般诚恳:“你觉得命运是什么?他是一个人?或是某个东西?还是一段故事?它是活的还是死的?它有自己的意志吗?”
“你若一定要这么说。”里托也变得严肃起来:“我觉得它什么都不是,或者说它原本就是一个不存在的东西,它只是后人对前人的综合评价,这个评价中包含了后人对前人事迹、性格、功过……等等等等的客观看法,它不同于通常的因果关系,它先有了果才有因,因为有了既定的事实所以才让人能够追溯其原因,后人看到了过去的历史,对它们大加论断,其中的巧合与侥幸被冠以‘命运’之名——命运,只是欲加之辞,它根本就不存在。”
“不,你错了。”雷利笑了笑:“命运是从世界诞生之初就编写好的剧本,它从开始到结束,都已尽善尽美。”
里托呵呵一笑,摊手道:“鉴于你是一个拥有信仰的‘教徒’,我可以理解,你信奉宿命论,但我不这样,命运对我来说没有那么神圣,不过就是是非功过后人论断而已,你不必说服我,我也不打算说服你——好了,说吧,最终的真相和你所谓的‘命运’有什么关系?我都准备好了。”
“其实没有关系,事实上我只想告诉你……”雷利顿了顿,继续道:“命运是存在的,只是你我看不见它,而它看得见你我——我们都受它掌控,它是高于造物主的存在,真正的至高无上,任何妄图窥探它的人都不会成功,因为‘在命运中窥探命运’本身就是个笑话,可如果你真的成为了那个不可能存在的幸运儿,侥幸窥探到了命运之一二……”
“会怎么样?它难道还能跳出来掐死我?”里托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因为任何一个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相信雷利现在说的这些东西——他到底想干什么?吓唬我?那又是什么样的真相让一个绝顶境界的强者拉下脸皮以小孩子般撒泼耍赖的方法也要强行鬼扯过去?
“你一定觉得我在糊弄你,可根本不是。”雷利也开始笑了,笑得寒光满面,诡异万分,然后这个笑容渐渐冷却,他郑重其事:
“以下我所说的一切关乎命运本身,任何阅读者都将成为它的敌人,注定不得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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