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部的人都是****的。
这话是冯盎老东西的幕僚,破口大骂时候说的,原话是这样的:吔屎啊,民部。
后来被广而传播,加上很多非四大天王周围的人没办法进中枢,多少有点怨念。而且贞观一二三年那天灾来的,简直了。
然后就是赈灾,款项被卡在民部都不算个事儿,一个侍郎你要是不收个万儿八千的,你特么叫做官?这可是京官!
打突厥外加赈灾,兵部问民部伸手;然后求雨祷告上天,礼部问民部伸手;科举增加,官员数量增多,俸禄要给足,吏部问民部伸手……
总之,千言万语一句话:民部的人都是****的。
河东河北两地被虐的比较惨,到最后居然发展成地方佐官带着人马去京城求民部可怜可怜我们吧。
嘿,还真让他们要到了钱。因为那会儿杜如晦说要死要死,皇帝那叫一个悲伤,都准备让戴胄检校吏部尚书了,毕竟杜天王就算**死亡,政治意志还是要有接班人的。结果老杜没死成,皇帝又要大发慈悲,给员工们一点点福利。
于是就有了河东河北赈灾粮秣,名义上来说,是给被突厥契丹等等蛮子们伤害的老百姓,一个交代。并且有了若干税赋减免规定,虽然最后那些规定,跟龟腚也差不多,没人鸟啊。
可是受灾的又不是只有河东河北,河南淮南江南山南的一看卧槽大家都在一个公司混,你不能厚此薄彼啊李董。
而河东河北因为有大佬在朝中,“跑部钱进”的效果是不一样的。江南有啥?无非就是虞世南之流,毫无意义嘛。
于是大家齐聚平康坊,一边搂着飘扬美眉,一边讨论国家大事,周围还有同乡选人巴结谄媚上贡拍马屁,总之,气氛要搞好。
河北的官僚们说了:我们穷!
淮南的官僚们就不服了:你穷你有理?
河北人都懒得搭理,这不是明显的么。真的勇士,不需要回头看弱鸡。淮南道的官僚们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然后突然发现,江对岸的同僚们都不在啊。一打听,原来江南道的同僚们都在厕所里面哭……
人生就是这样的艰难啊。
唯一的共识就是:民部的人都是****的。
虽说因为避讳大家公开场合还是喊户部的,不过私底下交流感情,就没那么多顾忌,毕竟叫起来顺口。
“戴玄胤听说要升任民部尚书一职。”
“杜公保举,太极宫公推,因为鼓吹修建公仓义仓,以备饥荒,陛下更是允许其参预朝政。”
“什么?!参预朝政?”
“那不就是说……”
戴胄戴玄胤,成了宰相,总之,不是一般人。
平康坊某条花街小巷中,买醉的刘弘基回京述职,他有点风萧萧兮易水寒的纠结,毕竟从易州回来,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心情更加扭曲了。
卢家的钱不好拿啊。
在卢家势力从幽州诸地收缩之前,刘弘基以易州刺史的名义,帮着卢家圈了不少地。其实永业田不永业田,那就是一纸公文的事情。他刘弘基东山再起,怎么可能潦倒过一辈子?
当时李道宗混上了刑部尚书,侯君集混上了兵部尚书,段纶拿到了工部尚书的位子,刘弘基一瞧,卧槽这不对啊,老夫当年也很牛叉的啊,怎么会越混差距越大呢?卧槽老夫要逆天。
刚决定逆天,卢家就被李董摁在地上大力摩擦,摩擦,摩擦,魔鬼的步伐,刘弘基一个不小心,就掉坑里去了。
这次回京,一是要跟李董卖萌,二是要平了之前帮卢家操作的收尾,三是跪舔京中大牛,帮忙搞回长安,最不济也是太原或者洛阳。
没办法,李客师都被搞走了,他也怕啊。再说了,谁不知道张德带着一大帮人要去河北?他豁出老脸都没让张德高看他一眼,多伤人啊。
“郎君,再饮一爵。”
这小巷中也有几户正经人家,其中有个专做半掩门买卖的,却也算半个良家。丈夫死了之后,又无亲眷,膝下更是无儿女,又没有别的营生,只天生一副好皮肉。那肤色赛雪说不上,却是和白面有的一比;那红唇比不上朱砂,却是仿佛樱桃一颗;更是有自家男人知晓的妙处,一紧一缩,让人愉悦爽快。
也不知道哪家选人,将这妙处传扬了出去,顿时引来无数追捧之人。
刘弘基回京解闷,爽了一回“玉人吹箫”、“观音坐莲”、“金鸡独立”等等之后,便是脑子灵光了起来,想事情也越发地连贯。
当下他突然琢磨起来:老夫找不上张操之,难道还不能找张弘慎么?
张公谨和唐俭关系不错,唐俭和刘弘基都一起共事过,算老交情。这要是迂回一下,河北的事情,那不就成了吗?到时候,万一还能多捞点好处,说不定混个都督当当,也不是不可能嘛。
于是旁边丰腴白嫩的半掩门娘子劝着喝酒,老刘就喝了几杯,又玩了几个新奇的花样,抛了两块华润号的银饼子,面色红润无比春风地朝门外走去。
正要去巷口上马车,脚一迈,就有一骑士呼啸而过。
“咴缕缕——”
那马儿是战马,被骑士一扯缰绳,立刻扬起前蹄,半空踢腾了两下,才咚的一声,重重地落地。
“老王八,眼睛瞎了,会不会走路!”
卧槽,老夫差点被你撞死,结果还是老夫的不对?
刘弘基一瞧是战马,再一瞧那骑士行头不错,是安北都护府的披风和马靴,顿时冷笑一声:“这位小郎,你要这么说……老夫可就躺下了啊。”
想当年,老刘可是被十几个州府围追堵截的盗马贼,连吐谷浑和党项人都恨的牙痒痒,滚刀肉臭流氓,说的就是他刘弘基。
于是老刘带着不屑的眼神,就要朝地上一趟。
堂堂刺史,一般人真干不出这样的事儿来。然而老刘干这种事情干了一辈子,区区之事,根本不值一哂。
“哎呀!这不是刘公嘛,小侄方才惊吓了刘公,实在是罪该万死,还望刘公恕罪,赎罪啊。”
那骑士将安北都护府的披风一扯,又揭下两汉风兜鹿皮帽,露出了真容,竟是程家的三郎,务本坊的霸王,张操之的狗腿。
新仇旧恨一起上,刘弘基老脸也不要了,就地一滚,然后猛地发力,大叫一声:“方才三郎驰骋甚爽,然则却撞了老夫,老夫跌了一跤也不打紧,可这祖传的玉佩……”
老刘从怀里摸出一枚刚刚摔坏的玉佩,摊开在掌心里,给程处弼看。
程老三脸都绿了,知道这老东西不要脸,可真心没想到啊,人居然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刘公,是小侄不是,这玉佩作价几何?小侄愿意赔,愿意赔……”
程处弼本想一鞭子抽这老王八蛋脸上,但又想起这老货如今爵位恢复不说,还是易州刺史,不看四大天王候补天王,那真不算小官。
再说了,易州可是好地方,农林牧渔都可以,又有各种历史传说,还卡在河北道的西北关口,贸易也发达,东山再起的刘弘基在幽州混了几天就能坐上易州刺史的宝座,可见李董还是很信任他的。
再说了,长孙安业那下杂种闹事,他老刘是被牵连啊,躺着也中枪。
如今么,躺着未必能中枪,躺着能让程处弼中枪就行。
“这可是祖传的玉佩,老夫杀宋老生,破卫文升,全靠这祖传玉佩保佑……”
“刘公,开个价,小侄一定包您满意。”
“后来东山再起,仰赖陛下看重,老夫揣着这块祖传的玉佩,前往河北……”
“刘公,有话好好说,小侄只要能做到的,尽量做到。”
巷子里也没什么人,马车又挡着,加上战马在一旁打着响鼻,骑士又蹲在那里嘘寒问暖,画面多么温馨,路人也就没多想。
放一千五百年后,朝廷的官媒,起码得挂个大标题:最美安北都护府军士!
程处弼美不美且先不说,只是话一出口,看老刘一个鲤鱼打挺,竟然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顿时让程老三目瞪口呆,心道:哥哥见了这老货理也不理,当真是有先见之明,这老匹夫的身手,只怕了得。
正思忖着,却见刘弘基呵呵一笑:“贤侄啊,老夫岂能收你的钱?此事休要再提。”
程老三顿时大喜:“多谢刘公……”
“不过嘛,老夫正好有一件小事,想要三郎帮忙。”
“呃……”
程处弼就像是被捏住脖子的鸭子,整个人僵在那里。
“刘公请讲。”
毕竟是撞了人,万一这老货真是豁出去不要脸,安北都护府那里,恐怕就不是很好呆了。
万一这老王八蛋一板砖打断自己的胳膊呢?到时候上哪儿说理去?
“听说贤侄收到了宋国公的请柬?”
“嗯。刘公没收到吗?”
老刘脸一红,程处弼顿时明白了,萧瑀肯定瞧不上这老流氓啊,估计刘弘基和侯君集,都是直接不请的。著名两大垃圾,品德连尉迟恭和程知节都不如。
“这个……届时,能不能带老夫一起参加文会?”
萧瑀最近拿着两大才女公主刷人气,府邸热闹的很,连皇帝都准备攒了假期叫皇后一起过去。
入娘的……
听到了老王八蛋的要求,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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